王大丫都没想到李翠英这趟回来准备的这么齐全。
看着她从百宝袋里一样一样的掏东西出来,咸菜坛子,油盐酱醋。
江梦雪把热好的饭菜端上桌。
“大哥,振华别客气,我回来前做了不少,快趁热吃。”
顾振华原本想把他们送回来就回家的,但最后还是被热情的留了下来一起吃饭。
“小雪啊,医院咋把你派下来了呢?还能不能找领导再说说?能到医院里上班那是多好的事儿啊。”
顾振兴还是没接受江梦雪被派乡下来的事实。
要是能找找关系送送礼,重新回医院里上班多好。
乡下事情还多,很多时候还要自己上山采药。
上面批下来的药只有少部分,退烧消炎和酒精纱布之类的。
但是乡下现在还是喝中药比较多。
江梦雪这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的,当然不会被几句话说的后悔。
“大伯,咱们这附近也没有像样的卫生所,大家有点什么事不是靠忍,就是按照以前的土方子,也就实在熬不住才会去公社卫生院看看。
咱们乡下干活的人,不说那些伤风感冒,就是经常镰刀割了手,锄头刨了脚,这种事情也不少吧。
我虽说不是那种有多年经验的老大夫,但在咱们常有的情况我都能对付。
我对中医也有经验,咱们背靠大山,我自己上山采点药也能给大家省下不少,大家也不用生点什么病都不敢去看大夫。”
这一点顾振兴跟顾振华倒都很认同。
以前乡下稍微有点经验的大夫能找到机会的都进城了。
后来遇到点事情都靠长辈经验。
别的不说,乡下婴儿刚生下来夭折的概率将两三成,后面因为各种原因养不活的几率也很大。
老人年龄大了一场风寒就能带走人命。
有些上山摔断了胳膊腿,没有有经验的大夫医治最后成了瘸子。
小孩发烧退烧不及时,烧成了傻子。
太多太多了,但是没办法。
医疗条件在这儿,再加上大家都穷。
更加不敢想要去医院。
条件好一点的一家存款几十块钱,去一趟医院都不够看的。
那些条件不好,村里倒挂户。
这种人家基本就是壮劳力少,每年得的工分还不够分基本粮。
队里分量是按照人七劳三。
这些人家连最基本的口粮钱都挣不到,每年都还要倒欠生产队饿钱。
这些人有病提都不敢提一句,更别说想请假了。
请假一天扣掉的不是工分,而是粮食。
但是如果队里有自己的卫生所,有问题直接去看,不用担心没钱,因为都是从工分里扣。
“之前我们被叫去公社里开会,讲的就是生产队里建设卫生所的事情。
公社每年会拨下药和需要的工具,还有你的工资,咱们大队里给你二十个工分,年底给你分粮。
咱们队里的社员去看病你直接记工分,到时候交给会计就行。
要是别的村来看给钱给粮给蛋,这个你自己决定就行。”
这样说起来江梦雪一个人要拿好几份工资,当然公社的工资也不会高,一个月最多几块十几块钱。
吃完饭趁着天还早,顾振兴带着江梦雪到大队部准备好的卫生所看看。
三间瓦房带一个很大的院子。
到时候可以在院子里摆开了晾晒中药材。
院子里也能自己种点东西,一些好养活的,或者不好找的中药材。
屋里现在还是空的,家具还要江梦雪自己去找木匠打,不然不知道她需要什么款式的。
江梦雪自己在观察着屋里的一切,屋子的长宽高度,哪里要摆什么样的桌子,里屋要摆两张病床,用于突发事件。
回到家以后江梦雪就开始画诊所的布局图,打算自己设计屋里的所有布局。
在大家还在家里猫冬的时候,江梦雪就已经开始准备着自己接下来几年工作的地方了。
先是找尺子量一下屋里的具体尺寸,然后标记家具的各项尺寸。
这天顾振兴带着江梦雪来队里找了最有经验的木匠,也是顾家的人,名叫顾本昌,现在已经六十多岁了,平常的一些木匠活已经交给了几个儿子。
但是现在他已经到了退休的年龄,大队里决定让他不用再干地里的活儿,以后专门修理队里的农具。
这可比让他在家闲着好多了,在家干自家的活儿哪能有工分呢。
做家具这段时间队里也是按照家具样数难度给工分。
以前队里干活都是按照时间来的,干一天活就给满工分,但是后来总有人干的多有人干的少,索性后来直接按照效率来计算,这样最公平,干的多拿得多。
顾本昌对于现在还能有活干很高兴,大家都在猫冬的时候他还能挣工分,这谁能不愿意呢。
江梦雪拿出自己准备的图纸,家具样式简单好做,但是要按照尺寸来才行,这都是江梦雪提前计量过的。
顾本昌做了一辈子的家具哪看过这些,平时都是有什么要求直接口述给他,他照着做就行,现在弄这个图纸,他看都看不懂。
这真的让江梦雪为难了,她考虑到了对方可能不认识字,所以她全部标注的都是数字,一个字都没写,但是没想到都这样了对方还是看不明白。
顾本昌也拿着一堆图纸发愁,这都什么玩意,一个也没看懂。
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不能丢掉这单生意,这些家具要是做不成,那他的工分不就泡汤了。
“侄媳妇儿,你看这样成不?这图纸你放我这儿,你要咋做要多大尺寸,你跟我说我自己标记,你写这玩意儿我看不懂,但我自己有我自己个的办法,总之我自个儿写的我能看得懂,你看这样行不?”
顾本昌这也是实在没办法,虽然这图纸上的字儿写的是挺工整漂亮。
哪怕他不识字,他也能看出来这字儿好看。
但是再漂亮,字能认识他,他不认识字也没用啊。
江梦雪愁的是他能不能看得懂吗?
她愁的是对方能不能做出她想要的尺寸,只要能做得出来管他怎么记呢,实在不行她也口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