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惑剐他一眼,也没挡住青玖的直言不讳:“腹黑!闷骚!不懂了吧?意思就是表面看着正气凛然,实则一肚子坏水!”
白惑哂笑:“你是说你不会的那些招式?所以我是兄长,是大夫君,你注定排第二,哪哪都比你强。”
青玖噎住:“你!”
“噗呲”一声,站在后头随侍的长祁没憋住笑出来,只得在薄绪和青玖的杀人视线里惊慌逃窜:“属下去看看望海船安排得怎么样了。”
玉琮果然没来找他们麻烦,据望海所说,他们后来气冲冲跟着王郡守回郡守府了。可怜的郡守终是承担了一切。
因为南荞蹲在房里画圈圈,原本在光华城游赏一日的计划搁浅了。
第三日,太息宫开往鎏朝的专船平安无事地出发。
出发之前,海天阁的掌柜不仅退还了他们所有的房费,还赠送了两大马车的光华城特产,各种珍稀海货珍珠海贝,应有尽有。
郡守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在他们开船前赶来送行,带着两个公子在码头上点头哈腰满脸恭维。南荞颇为感慨,果然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玉琮公主如何了,郡守干笑两声,只说:“在下官府邸。”
不过看郡守与两位公子苦笑的样子,想必玉琮没让他们好过。
青玖不爽那郡守家那两个公子看向南荞那胶着的眼神,拉着南荞先上了船,留下白惑应付寒暄。
快七月的天气,海上阳光极盛,青天白日里甲板上热气腾腾。好在船舱里有白惑布下的冰霜结界,就如同天然的空调,怡人舒适。难怪这地方科技没有发展,事事都能用灵术做了,谁还关心科技呢。
南荞的头有点痛,昏昏沉沉的。她居然晕船了,关键是她以前不晕船。可能是这个身体体质不同。
她头脑发胀,浑身无力地趴在窗口吹风,看着窗口因为室内的冷气和室外的热浪交织而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雾气,显得朦朦胧胧。
水夕一路跟着船在海里游得无比畅快,还不时调皮地推着船走,将船晃得一阵翻动,晃得南荞几乎要吐,被南荞训过之后,它才收敛起来。
她已经晾了白惑青玖一天一夜,昨晚自己一个人睡,真是久违的清净安宁,一张大床随便她怎么翻滚。
“主子,你看!”绾茵兴冲冲跑进舱里,手里端着一只瓷盆。琼衣也晕船了,在自己舱里躺着,绾茵倒是活蹦乱跳。
南荞气息奄奄地看了看,白瓷盆里是一条巴掌大的鱼,紫色的鳞片泛着七彩斑斓的光泽,有着夸张的背鳍和尾鳍,在水里甩动如同孔雀的尾羽,煞是好看。
她问道:“这是什么,哪来的?”
“是少尊刚刚从海里抓的!”绾茵邀功似的,“少尊说,这条鱼叫夺目,晚上的时候,它的鳞片会发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可好看了!”
那不就是活的霓虹灯?南荞又看了看这条鱼,如今她对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没什么兴趣,晃得头晕眼花。
不行了,她还是得躺躺。
于是,她往床里躺下去。
朦朦胧胧中,身边有几道人影在晃,絮絮叨叨说着话,声音仿佛很远,很空旷:
“怎么样了?”
“主子是晕船想吐……”
“想吐?难道是有了?快叫望海来……”
“少尊,公子,主子就是晕船,没有孕……”
“没怀孕就好。你瞪我干嘛?我也不是不喜欢小孩,就是还没心理准备啊!”
“你们都出去,我来照顾她。”
“怎么又是你……好好好,我走还不行嘛。”
嗡嗡嗡的,耳边的嘈杂声远去了,她眼皮睁不开,只觉额头发烫,无法自制地皱紧了眉心。
此时的船舱里,别的人走了,只留下白惑靠在床里替南荞掖好毯子。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眉心紧皱,渐渐的,眉心里竟有淡淡的光透出来。白惑凑近了看,只见一道细细的线条若隐若现。
这是……
白惑神色凝重,是那日昭天祭台落下的那道神光。那时一瞬间她的眉心也有此印记,后来隐没了再也没出现过,怎么如今……
这半年来,琐事太多了,都快让他们忽略了,南荞伴随这昭天之眼的预言降临此世间,是带着使命的。她不是为了争权夺势而来,也不是为了情情爱爱而生,她关乎着这片大地的生存。
印记闪烁了一阵过后,渐渐消失了,南荞的脸色也平静下来,而不平静的是变成了白惑。
此时,在距离船只数十海里的东北方向,方觉与鎏潮的交界海域,有一座小小的海岛,喷薄出一阵琉璃晶光。
晴天白日里,路过的船都能遥遥望见这座海岛,而岛的上空云海之中会浮现出亭台楼阁。若船开向海岛,便会发现随着靠近,便会被云雾包围,而退远一些,又是晴空万里,小岛在前方清晰可见。
附近的渔民称之为“幻岛”。
南荞清醒过来时,窗外天已经黑透了。但房间里一个角落里却亮晶晶的,好像一颗小小的迪斯科球。她忽然想起来,是白天那条叫夺目的小鱼。
她爬起来,手往外撑了一下,压到一个硬物,发出一声闷哼,居然是白惑。
白惑麻利地坐起来,揽住她的腰让她靠在他身上,边摸她的额头边关切道:“还难受吗?”
南荞靠在他坚实温暖的胸口,心上踏实:“没事,不难受了。你一直在这里?”
“那我还能去哪?只要你让我进来,我可以每时每刻粘着你。”
南荞笑着打了他一下,觉得大概老夫老妻不过于此,先前的别扭也一扫而空了。
白惑懊悔:“是我们不好,前晚我和青玖不该这么闹你。”
“应该跟你们没关系。我是出海之后才那么难受,大概晕船而已。不过……”南荞低头沉思,“我刚刚睡着的时候做了个梦,一个奇怪的梦。”
“什么梦?”
“我梦见……有条蓝色尾巴的美人鱼在我面前游来游去,她还对着我哭,说什么‘她知道错了,不该不听我的话’‘事已至此,后悔无用,但求我原谅,唯有以礼相赠’……”南荞皱起眉来,“你说这是偶然的一个梦,还是别有深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