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是在第三日下午到达鎏潮码头。因为安排妥当,所以已有鎏潮官员和魅姬派来的仪仗队在码头上等候迎接,场面那叫一个隆重,毕竟是自家的九王子与白境主回来了。
码头上可谓是人头攒动,皆是想一睹传说中的太息宫白少尊与圣女的风姿。至于九皇子,就算了了,他没少从这个码头来往两国,回回都是招摇过市,城里人都习以为常,不觉稀罕了。
青玖为自己在此的人气不及白惑与南荞而生了好一会儿气。南荞只得好脾气地哄他。
官员皆称白惑为白境主,重又燃起了南荞对白惑在鎏潮的这个称谓的好奇心,听过公主郡主城主县主,这境主是个什么官阶?白惑还想笑笑装神秘,只道去了新歌便知道了。架不住南荞想刀了他的眼神,只好坦白从宽:
“我在鎏潮也是有封地的。满一百岁时,我打败了掌管鎏潮天荒之境的神影,按照约定,成为了那方境地的境主。”
“天荒之境……”南荞想了想,猛然惊觉,“那、那个天荒之境?!”
白惑眉梢微挑,得意又不动声色:“没错,就是那个天荒之境。”
南荞自然知道,沉灵大地上,总有一些神秘莫测的所在,比如说方觉的沉花秘境,太息尊者的修缘谷,嶙乍极北之地的黑夜之巅,南海漩涡之中的坠世洞窟,还有鎏潮的三大幻世境……
鎏潮三大幻世境,据说里头灵气满溢,珍奇异宝无数,而每个幻境都有神的影子驻守。若是能打败神影,便能成为幻境之主。有史以来,无数能人异士前赴后继想击败神影成为境主,享用幻境的至宝,然皆是铩羽而归,甚至丢了性命。
太息宫的典籍总归古旧,还没有与时俱进地更新,所以南荞不知道的是,三大幻境,至今两个已有主。一个是云落幻境,主人便是魅姬。而另一个天荒幻境,没想到主人竟是白惑。
“切……”青玖眼红地瞥了白惑一眼,“要不是他抢先去了,老子我也能拿下天荒之境。”
南荞酸他:“那你可以去试试另一个,我记得叫什么来着……”
“澹月之境。”白惑接过话,摇头,“不行的,那个幻境,至今还没人能进入呢。进不去,又谈何与神影对战。”
南荞恍然,心想终极秘境果然要有些不同寻常在里头。
这个码头城市到新歌还需两日的车程。
刚坐了三日的船,太息宫众人自然想缓口气,否则总觉得脚底下还晃晃悠悠不得劲。这回,他们不住客栈了,而是住在城主府里头。
这个海滨城市,靠着与方觉互通船只而繁华富庶。南荞乘着马车一路行去,便觉大街上的人与方觉有很大的不同了。
方觉众妖在外貌上与人类几乎一样,看不出差别。但是鎏潮多魅族,魅族是本体是五灵之息,风、水、雷、电、火。最直观的差别就是在外貌上。水系多为蓝头发,火系自然是红头发,雷系是黄色头发,电系最丑,直接没头发,光头居多,像青玖这样的风系,数量最少,头发多为银色。
所以这街上的行人,那叫一个五颜六色,让南荞都快以为她在看cosplay。
青玖自入了鎏潮境内,自是端上了几许地主的傲气,叽叽喳喳向着南荞普及鎏潮的风土人情,甚至还向白惑挑衅。然白惑一句话又将他的气焰打压了下去:
“你得意什么,好像我不是鎏潮长大似的。”
南荞掩面无语,她这一路,就是一个带着一头蠢二哈与傲娇猫的主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城主府挺不错的,城主家只有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少爷和软糯糯的小千金,南荞一点都不担心她家那两个醋罐子吃错,或者又有小姐看上她家这两个招摇的主。
“抱抱抱抱,漂酿姐姐,抱抱!”怎么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呢,南荞几人还被城主迎在贵宾厅里喝茶呢,话都说不全的小千金就瞪着一双大眼睛,想从城主夫人手里挣脱下来,冲着南荞直扑来。
城主夫人都吓坏了。
南荞心上软了一片,起身便将小千金抱了过来。
软软的小团子当即抱住南荞的脸啃下去,糊了她一脸口水。
“哎呀你这个小丫头,本殿都不敢这么做呢!”青玖冲着小千金嗓门大了些,小千金当即小嘴一扁,要哭出来。
“宝宝不哭不哭!姐姐带你玩!”南荞赶紧安慰她,抱着她转圈圈,不忘瞪青玖,居然同一个小孩吃醋,真不愧是青三岁!
而城主家的小少爷,却是安安静静拘谨地立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这只是前往都城路上一段小小的插曲。只是很多年后,那个立在一旁的腼腆少年,却因那时心中懵懂的悸动与神往,成长为新朝的一代骁将。只是后来,她终究是挂在天边摘不到的月亮。
两日的路程,原本就太息宫二十来个人那是绰绰有余。但是魅姬派来相迎与护卫的队伍便有百来人。队伍浩浩荡荡,愣是走了四天才到新歌。
城门大开,彩缎飘扬,红绸飞舞,威灵显赫的皇家卫队一直从城门口延伸到皇宫。前来城门口迎接的,是鎏潮的右丞相季大人携几位三四品朝中要员,其中甚至还有女官。
季大人观面相已至不惑之年,但从官至丞相来看,已算是年轻有为。
南荞在车上坐着,白惑与青玖让她无需下车,他俩下去寒暄。南荞便将窗帘掀起一点看过去。
白惑与青玖刚下车时,与那右丞相季大人相互行了个礼,架势看起来颇为郑重。待众人直起身来,青玖忽然上前,手臂一把揽住季大人的脖子,嘻嘻哈哈笑道:“白惑,我说的没错吧,你和小季季五六十年没见了吧,你看他,都能当你爹了!”
“哎哟,九殿下,”季大人一脸哭笑不得,“白境主,下官在修为上实属愚钝,自然不能与二位相提并论。”
青玖打了一下他的头:“同我俩讲话还这么文绉绉的,快把我牙根都酸没了!你还是小时候那个黏在我们后面的小跟屁虫嘛!你那时可是叫白惑作‘白老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