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里眠,都第几回了!天都亮了,我、我要歇一下……”
“天就没黑过,你下来,不用你出力,我来……”
“也不行,我好累,骨头散架了!”
“怎么体质还这么弱?”
“我、我就灵力强,又不是铜皮铁骨,嗯!你要死啊!”
“还有力气说这么多话,还是我不够努力……”
“你个老男人……”
“你说谁老?你不知道白惑比我还老么?该罚……”
“我、我……”
祥云翻绕,彩雾升腾。清风拂面之间,她虚虚晃晃地坐在一只大鸟背上穿梭在云里,巨大的五彩羽翅展开破风,流光溢彩。
“我以前喜欢火凤,觉得彩凤花里胡哨晃眼睛,但是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勉为其难留下你吧。”
一声清音。
“乖不好听?那你想怎么样?取个名字?我起名废,叫……阿眠怎么样,凤眠?”
鸟背有些晃,昭示着小凤凰的开心。
“眠,凤眠……”南荞在晃晃悠悠中醒来,她好像叫了谁的名字。
“嗯?你醒了?”背后的人贴着她耳朵,喘息着低语。
南荞一惊:“你在干什么?!”
“我睡不着啊,你睡你的,我做我的,你不用出力。”
“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南荞牙都要咬碎了,姑姑说的没错,一个个都是日天,上了千年发条了是不是!
“睡不着了刚好,来,笠岸给的四十八式,我试了十三种了,咱们道阻且长,还需努力……”
“十、十三?刚刚不是才十种?”
“呃,你睡着的时候……”
“你个禽兽!”
纪玉与常彤在门口大眼瞪小眼,眼看着大王又一脸怒意地走来了,这第几回了?
纪玉默默扳手指,大王第六回来了。
“门还没开过?!”商律气急败坏。
婢女说方郎君昨晚就进去了,然后殿门就打不开了,被一层透明的涟漪罩住,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商律自然知晓这是下了结防护结界与噤音结界。一天一夜不出门?!还能做什么?他昨天的话是不是刺激老方过头了?但是,也不用这样吧?这是不让他见小南了?!
他气呼呼地锤了几下门,都是锤在结界上,门板都碰不到。
最后,他气呼呼地丢下一句“门能开了立马来通知孤!”就甩袖走了。
“我、我好像听见商律的声音了……”
南荞从浴池子里探头看过去,却被千里眠一把拽了回去。
“管他干什么,这么不专心,跟我在一起都能想别的男人,你变坏了。”
“我、我哪有!不是想,就是听见了,啊!不来了不来了!我肚子饿要去吃东西!”
“你不是刚吃过么……”
“我刚吃什么了?!刚吃……千里眠你这个混球!”
尽管到了亥时阖宫就寝的时间,但是商律一听内侍来通报说,侧殿开了门,王后娘娘出去后花园闲逛了,他奔得飞快。
到了后花园,天色已经不太亮了,所以宫道上亮着几盏宫灯。商律远远望去,水池边小亭子里有一个人,她背对着他,面朝着池子坐着,也不知在做什么。
那些权贵家的小姐千金,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往往会挑一个意境优美的地方,弹琴啊跳舞啊,故作不知,装作偶遇。这个小亭子造型秀美,面对的这个池里的白色风花会在极昼的时候常开不败,花开晒到日光,花粉会飘起来,形成仙气飘飘的仙境之感,令人看起来虚无缥缈如九天之仙。
因此,这里是他被各种各样的理由骗来最多的地方,他甚至有点厌恶来这里。
但是现在,南荞在这里,她坐在那儿的背影,如今就是这般的空灵缥缈。
她在做什么呢?肯定不是弹琴,他曾想过,她这样的女子,倾国倾城,灵力绝顶,定然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歌舞诗赋信手拈来,他真想看看她跳舞的样子啊,定然是凌波而起,翩如惊鸿。
“小南?你在……”
南荞闻言一回头,却是腮帮子鼓鼓的,脸上还粘了几抹屑屑,模样儿有点……可爱怎么回事?
商律一愣。
她吃了一惊,瞪着眼口齿不清地说了句:“沙浴(商律)……”
她把嘴里的饼咽下,又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茶,这才顺了气:“你怎么还没睡?”
商律忽然被自己先前的想法逗笑了,回想认识南荞以来她的种种作风,没有一点千金小姐的仪态,虽然她长得这样一副绝尘姿容,大抵是山河湖海间一朵没有束缚无忧无虑的水莲花。他看不出她的妖身,只是觉得最像水莲花而已。
“你笑什么?”南荞皱眉,“我知道你们这种宫廷里有夜晚睡觉不得吃东西的规矩,但是没办法,我是真饿啊,都怪千、呃,阿民这个混蛋,我就吃了一顿早粥,都快饿扁了。顺便出来透透气。”
“我不是笑话你。”商律坐下来,抬手替她擦了擦嘴角的碎屑,“那他人呢?”
南荞得意地挑挑眉:“有句话叫自作孽不可活,出来混迟早要还的。现在转嫁到自己身上,瘫在床里起不来了,起码三天都没法烦我了。让他这么折腾我,报应!”
说完,她忍不住笑出声来,想到她昏过去又醒来时,忽然看到千里眠趴着动弹不得,碎碎念着:“我还以为能躲过一劫,转移到白惑或者青玖身上呢。”
他这一白天都能生龙活虎,大抵是昨晚南荞浑身的疲劳都是青玖或白惑扛着,所以他有恃无恐,还觉得自己是幸运儿,与当时青玖的想法一模一样。
商律抿了抿嘴,小心翼翼问:“那你现在身体还有什么不适吗?”
南荞照实答:“没有了,挺好的。”
商律眼睛一亮,一把抓住她的手:“那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南荞着实惊到了,这、这、这……还有这么迫不及待自荐枕席的吗?
“商律?你认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