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点儿事,得先离开了。”楚遥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方语堂这一次没有再开口阻拦她,只是问了一句,“你需要帮手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
他还得整理一下手头的文件,他这会儿太兴奋了,今夜怕是要通宵工作了。
“对了,你等一下。”方语堂叫住了楚遥。
花婆婆的委托提出了两个要求,而报酬也是分别计算的,只要完成其中一个,就有钱拿。
而楚遥提供给他的资料无疑是至关重要的,他思来想去,觉得报酬理应有她的一份。
“这些你拿着,等我去找完花婆婆,再分你一半。”方语堂将一张银行卡塞给了楚遥。
身为私家侦探,他有无数张银行卡,保证他随时随地都可以取到钱。
而他给楚遥的这一张,是余额最多的一张,大约是花婆婆给他的路费中的四分之一了。
那些金条他没有全部换成现金,而是留了一大半在家中。
楚遥没有拒绝,谁知道她还得在这里待几天,有钱不要,她又不是傻子。
她顺着楼梯走到了一楼,大厅里接待客人的前台仍是她见过的那一位。
可楚遥却从她的脸上看出了浓郁的死气,像是在宣告她的生命只剩下一天。
如果她死在了明天,那他们见到又是谁呢?
楚遥蹙起眉头,此处接近龙脉,她所有的能力都受到了限制。
或许,他们一开始见到前台也不是活人。
前台正在匆忙地记录着什么,楚遥走上前去,询问道,“你好,可以借我一支笔吗?我等下就还给你。”
“当然。”前台微笑着,将手里的签字笔递给了她。
现在是旅游旺季,客栈里居住的人很多,前台一时间想不起来,她有没有见过面前的少女。
楚遥接过笔后,假装向楼上走去,实则对着手里的笔使用了回溯的能力。
眼前出现了一个画面,这次是前台的第一视角,她今天应该是值夜班,一直兢兢业业工作到了天亮。
楚遥跳过了她的下班休息时间,第二天的下午,前台再次回到了她的工位。
夜晚十一点钟,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紧身裙子的女人来到了前台。
她喝了不少,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她的中文不太好,只能用手机软件翻译过后,再递给前台。
“你们这有什么其他服务吗?”
前台礼貌地摇了摇头,用英语回复道:“抱歉,我们这里只提供普通的酒店服务。”
女人又在手机上打下一长串字,女人手上的美甲是欧美风,很长,戳在屏幕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昨天,我看到我对面的男人带了一个没有成年的女孩进屋,那是什么?”
楚遥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和方语堂刚遇到塞缪尔,竟是让他误会了。
“他们可能是亲戚或者朋友的关系,我们这边并不知情。”
塞缪尔有些烦躁不安,他将手机丢进了自己的挎包里,又对前台勾了勾手指。
他说的是英文,而且语速很快。
前台差一点儿没听懂他的意思,只知道她的房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坏了,让前台去她房间里看一看。
她还不知道,她说出的“好的”,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她刚一走进房间,后脑勺突然传来一下闷痛,随即,她的身体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
前台没有失去意识,但塞缪尔打的位置很凑巧,让她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却还能保持清醒。
塞缪尔将她拖到了浴缸里,然后出去拿了一大堆东西回来,并用胶带死死地贴住了她的嘴。
每一个上面都血迹斑斑,形状狰狞恐怖,类似某种刑具。
楚遥已经不忍心看下去了,她闭着眼,耳边仍能传来塞缪尔实施暴行以及脏话连天的声音。
不过,她从塞缪尔的话中听到了两个关键信息。
塞缪尔的二姐在几年前也去世了,和他父母去世的时间差不多。
他寄住在姑姑家后,就很少和自己的原生家庭联系了,但父母和姐姐的死讯他是都知道的。
他深知父母和二姐的死不是意外,而是被大姐梅耶报复了。
所以,他才改了名字,甚至是做了变性手术。
他所作的这一切都是有用的,按照父母的二姐的死亡间隔时间来看,塞缪尔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那个木偶也被他视为不祥之物,好几次他想丢掉,最后又会回到他的手中。
不幸中的万幸,他以拍卖的方式将木偶卖了出去,之后再没见过那只木偶。
但木偶不在他手里,不代表梅耶放过了他。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的身边总是围绕着一群苍蝇,他以为自己身上有臭味,可就算是每天洗三次澡,也不见好转。
直到他突然发现,那些苍蝇不是从外面飞来的,而是从他的皮肤里钻出来的。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大腿根部开始,脓疮渐渐往上延伸,以至于整个背部都变成了坑坑洼洼的模样。
塞缪尔去看了医生,而医生告诉了他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那些脓疮不是普通的皮肤病,而是尸体上生长的尸斑,在高温环境中溃烂形成的。
这种病症在全世界都是很少见的,塞缪尔知道,他不是生病了,而是来自姐姐的诅咒。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塞缪尔透露的第二个信息,那就是梅耶的自闭症不是天生的,也没有智力低下。
而是由于养父母长期的虐待和冷暴力,导致她的心理疾病迅速加重、恶化。
以至于她甚至无法离开自己的床铺,因为只要她下了床,她的养父母就会从各个地方为难她。
吃饭时,他们会以她挑食为理由,让她去屋外罚站,并在她的身上泼上冷水。
她开始上学后,作业里的任何错误都会成为被惩罚的缘由,就连使用橡皮都会挨罚。
若是养父母在工作中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梅耶也会成为他们最好的受气包。
毕竟,她的自闭症已经严重到无法开口说话。
她不会哭,不会尖叫,没有朋友,受尽欺凌也没有人发现。
塞缪尔还小的时候,就曾多次看到大姐的手心被抽得鲜血淋漓,但他并没有生出同情,反而产生了一种变态的心理——弱者,生来就该忍受强者带来的暴力。
等到他长大了一些,他也成为了伤害梅耶的凶手之一。
当梅耶的养父母开始后悔时,早就为时已晚了。
尽管他们不希望收养的女儿死在自己家里,给他们带来不好的名声,他们也不愿意掏巨额的医疗费去治疗她。
他们将她关在房间里,任由她自生自灭,以减轻他们内心的愧疚。
但这又怎么不算是另一种谋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