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说看？”顾晓楠不抱希望地问道。
    月月晃了晃自己的食指，说道：“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为了帮你出去，我可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你得帮我做一些事，就当是给我的报酬。”
    虽然听起来很不靠谱，但顾晓楠别无选择。
    月月交给她的事不算难，风险却很大，好几次顾晓楠都冒着被白袍人发现的风险，才将她要的情报找出来。
    而随着积累的情报越来越多，顾晓楠知道的秘密就更多了。
    她感觉自己像是从一个深渊跳到了另一个深渊，她发誓自己出去以后，一定先把自己毒哑了。
    不然，她真的害怕自己睡觉时不经意说了什么梦话，从而暴露那些秘辛。
    月月教给她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她制作一本睡前读物，然后放进她的床头柜里了。
    “我？你开什么玩笑？”顾晓楠觉得不可思议，“你让我写新闻稿还可以，睡前读物是个什么东西？哄小孩睡觉的画本？”
    “不，我不是让你去写，底稿我已经全部写完了。你只需要用你房间里的那台打印机，将他们装订成册就行了。”月月说道。
    “你疯了吧？这玩意要是被别人看到了，咱俩就都完了！”顾晓楠一口拒绝，“我不会做的，就算你不帮我出去，我也不会做的！”
    两个人由此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一个打死也不愿意留下这本罪证，另一个又有非要这么做不可的理由。
    “我保证，你只要完成最后一件事，研究所背后的那个教会就可以被覆灭。”
    “不可能，我不相信！”
    “事情都做到最后一步了，你就甘心这样放弃？你不想回家了？”
    “我想回去，但我也得有命回去啊！”
    “他们不会发现的，过几天，研究所会出现一个大乱子，到时候你就可以走了……”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万一呢，万一你是骗我呢？！”
    “你扪心自问，我骗过你吗？”
    顾晓楠一下泄气了，别看月月平时总是看不起自己，还爱嘲讽自己，但她真的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谎。
    至少，她对自己还是不错的，自己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她还愿意帮助自己。
    “行吧……我同意了，你保证这是最后一件事。”顾晓楠垂头丧气地说道。
    “我说话算话。”月月莞尔一笑，“三天以后，会有很多人去f1层。到时候，你就去……”
    她将逃跑计划完完整整地告诉了顾晓楠，顾晓楠听完后，这才有了一点儿信心。
    顾晓楠抬起手，问道：“那你呢，你和我一起走吗？”
    “我？你先走，过两天我会跟上来的。”月月满不在乎地说道。
    顾晓楠总觉得她的态度有些奇怪，而回家的喜悦已经冲昏了她的头脑，她没有多想，只是以为月月另有打算。
    月月交给她的任务，听起来简单，但做起来还真不容易。
    顾晓楠没有学过怎么装订书籍，她边学边做，中间还做错了好几次。
    三天时间，她紧赶慢赶，终于将做出了一本有模有样的书籍。
    三天后，果真如月月所说，爆发了动乱。
    月月给了她一个类似手表的东西，并且叮嘱顾晓楠，听到动静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到了中午的时候，再从货运电梯上到f3层。
    她会在f3层等待顾晓楠，然后再带顾晓楠去一个秘密通道，就能直接去往地面。
    “切记，出去之后，一定要往食堂的方向走，然后绕过宿舍楼，从孤儿院后面的垃圾场逃出去。垃圾场的外侧有个能让人通过的洞，虽然脏了点，但足够你逃出去了。”
    顾晓楠将这段话背了又背，但真的听到外面有异响的时候，她的冷静全部被抛之脑后。
    门外传来很多人哭喊和奔跑的声音，仿若发生了什么恐怖的自然灾害一般，平日里一个个冷静自持的研究员，此刻如同疯人院里的病人一样，一边嘶嚎一边狂奔。
    顾晓楠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能把他们吓成这样，她只知道月月曾告诉过她，一定要把门外的监控关闭。
    “千万不要看外面发生了什么！千万！”
    她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强烈，生怕顾晓楠忘记。
    顾晓楠提前一天就关闭了门外的可视门铃，她戴上耳机，想要用音乐将外面的声音盖过去。
    她失败了。
    即便是吵得她快要耳聋，她仍然能听到外面的吵闹，甚至……
    一种类似野兽的吼声，能发出那么大声音的动物，至少得是狮子或是老虎那个级别的。
    与此同时，她的门也开始砰砰作响，有人在拼命地敲击着她的房门。
    “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吧！求求你！”
    顾晓楠吓得瑟缩了一下，那声音歇斯底里，但她居然认出来了。
    门外应该是那个喜欢喝白茶的中年男人，其他研究员每天早上都捧着一杯冰咖啡，就他在研究所里显得格格不入。
    “我知道里面有人！求你让我进去！”
    “我可以给你的我一切，我知道出去的方法！求求你！”
    “它、它要来了……开门吧，救救我啊！！！”
    它……是什么？
    是f5层的那些怪物被放出来了吗？
    顾晓楠曾经见过那些被称为变异体的怪物，它们和人类没有一点儿关系，却是由人类蜕变而成的。
    自然，它们大多没有什么智商，只是一群未开化的蠢物。
    不应该啊，无论是研究员还是白袍人，他们对变异体的管束都很严厉，那些怪物不可能被放出来。
    门外的哀嚎持续不断，到最后，男人开始充满恨意地叫唤顾晓楠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恨不得将顾晓楠生吞活剥了。
    顾晓楠在心里默念着，她不是不想救人，不是冷血，但她开了门，自己也会遭殃的。
    对，就是这样，男人的死和她没关系，要怪就去怪那些怪物吧。
    是他们咎由自取，非要研究危险的生物出来，他们也该承担后果！
    呯、呯呯——
    几声剧烈的响动之后，男人发不出任何声音了，隔着一层门板，顾晓楠都能闻到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就好像她的灵魂也被染成了相同的颜色，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顾晓楠躲在门口，她紧紧捂住自己的耳朵，她不知道还有多久才会结束。
    那是一场漫长的屠杀，人类没有反抗的余地，他们都不知道怪物从何而来。
    几个小时过去了，外面渐渐变得寂静。
    顾晓楠想要站起来，她尝试了好几次，双腿都无力支撑她的身体。
    心脏亦是咚咚咚地跳个不停，她挪动着身体，爬到茶几边上，喝了一整杯水，才缓过劲来。
    “不行，我得快点儿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顾晓楠一把抓起自己收拾好的东西，推开门，男人的尸体已经被怪物拖走了，剩下的只有一滩血痕。
    她几乎不敢看走廊两边的惨状，凭着她的记忆，顾晓楠一路跑到了货梯。
    这个货梯平时需要特殊的电梯卡才能打开，今天却像是被破解了一样，门直接就是开的，连楼层也提前设置好了。
    顾晓楠乘坐电梯到了f3层，但月月没有在那里等她。
    一瞬间，顾晓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是自己出来的时间晚了，还是他们的计划已经被发现了。
    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在f3搜寻了一番，倒是找到了月月所说的那个秘密通道，就位于一个货架的后墙。
    那是一开始做好的安全通道，后面不知为何被封了起来，墙壁被人掏空了，才露出里面的楼梯。
    顾晓楠钻进墙洞，楼梯长得像没有尽头，她也只能不断地向上攀爬。
    双腿已经走麻了，身体的力气也全都用光了，顾晓楠从背包里掏出营养补充剂，喝了一大口。
    她不敢停下，她害怕自己跑得慢了，就会失去逃出去的意志。
    她看到了一丝细微的亮光，顾晓楠的速度猛地加快了，她一鼓作气地冲了出去。
    “好亮啊，阳光好刺眼啊……”
    她眯着眼睛，长期处于白炽灯的照射下，她都快忘记太阳的模样了。
    外面的空气也是如此的新鲜，温度适宜，微风吹拂在肌肤上，是那样的舒畅。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原来活着已经是天大的幸福了。
    顾晓楠感慨了几秒，她寻找着看起来长得像食堂的建筑，然后像月月说的那样，绕过宿舍楼。
    垃圾场一如既往的臭气熏天，模糊的记忆一闪而过，她好像一开始来孤儿院的时候，就是从这里钻进来的吧？
    不重要了，她很快就要恢复自由了。
    就在她要越过铁网的那一刻，她的背包里突然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怎么回事？！”
    顾晓楠拼命地翻着自己的背包，她带了几件古董而已，怎么会有警报呢？
    声音越来越响，已经将周围巡逻的警卫都吸引过来了。
    但要她丢掉自己千辛万苦带出来的宝贝，她才舍不得！
    顾晓楠放弃寻找，直接钻进了破洞里，她努力地向前蠕动着，却被背包卡在了洞口。
    她越用力，背包卡得越死，最后甚至连动都无法动了。
    顾晓楠绝望了。
    她闭上眼睛，迎接自己的又一次死亡。
    最后一次重生，顾晓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第一时间就是跑去卧室，她发现自己亲手做的那本书竟然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床头柜。
    顾晓楠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这一次是她跨越时间最少的一次，只向后推了几天。
    而时空还是自己上一次的那个时空。
    庆幸之余，她又想到了研究所里现在遍布怪物，自己出去岂不是找死？
    顾晓楠打开门口的监控，居然还能看到外面的场景，她观察了好一会儿，一只怪物都没有。
    难道说那些怪物全都被消灭了？
    抱着多看看的心态，顾晓楠又等了好一会儿，结果被她发现了第二个活人。
    顾晓楠打开门，一把将那位女研究员拉了进来，对方也是被吓得魂飞魄散。
    “顾晓楠？你怎么还在这里？！”女研究员惊叫道。
    顾晓楠反而冷静下来，她反问道：“不然呢？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一一交代清楚。”
    “你以为你是谁啊？都到这个时候了，你……”
    看到顾晓楠手中的凶器，女研究员的态度立刻软了下来，她说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今天莫名其妙出现了很多怪物，到处杀人。研究所里的人被杀了大半，能跑的全都跑了，就咱俩被剩下了。”
    顾晓楠放心不下，她命令女人背过身去，用绳子捆住了她的手脚。
    因为害怕顾晓楠突然伤害自己，女人不敢违抗，只得乖乖地看着自己失去行动能力。
    “你怎么不去地上？”顾晓楠继续逼问道。
    女研究员诧异地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还不知道吗？为了防止那些怪物跑出来，地上部分被布置了高强度的射线，任何活物都会被灼烧致死。”
    “什么？”
    “不过，那个射线接的是外面的电源，你也知道，孤儿院搬走好几年了，要不了两三天，射线就会被断了，到时候咱们再出去。”
    顾晓楠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有没有看到那些怪物长什么样子？它们还在研究所里吗？”
    “我纯属是运气好，出事的时候我在f3层，所以没遇到那些怪物……至于它们在不在，我就不知道了。”女研究员紧张地说道，“其实，我也奇怪呢。我从大厅那边跑过来，竟然一只怪物也没遇到。”
    “行了，你起来吧。”顾晓楠推了一把女研究员。
    她讲女研究员带到了一楼的卧室里，给她松开了手上的绳结。
    然后，顾晓楠快速地走出房门，将女研究员锁在了门里。
    “这几天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里面，房间有食物和水，也有卫生间。等到你说的……过几天，射线没有了，我会放你出去的。”
    门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女研究员突然大声喊道：“你骗我！房间里根本没有矿泉水！”
    “想什么呢？这个时候了，还想喝矿泉水……”顾晓楠冷哼一声，“研究所的直流水不也是饮用水的级别么，你喝那个就行了，喝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