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的冲突是你。”康迪斯突然道。
“啊?”穆以姌仔细想了想狐疑问:“就因为……我让你们两个男的互当舞伴?”
“……”康迪斯忍无可忍,“时攸隰知道木臻桐在哪!”
穆以姌笑脸消失,“木……木臻桐?”
康迪斯意识到自己漏嘴了,但漏嘴只会越漏越大,他索性不藏,他又没说错他心虚什么!
“没错!他不仅知道还故意隐瞒你!我想告诉你,他不让!所以就打我了!他就是故意的!”
“……”
康迪斯见女人满目震惊,立刻放柔语气,“冉你别难过,我也在找你弟弟,他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我来帮你找!我一定能找到的!”
“你怎么知道木……我弟弟失踪了?”穆以姌突然问。
康迪斯卡了一下,尴尬地捏自己的鼻子:“我……我就是……”
穆以姌逼问:“你调查我?”
“没有!我没有!我就是,就是看到你一直在画那个男孩子,就去…”
康迪斯手忙脚乱地比划,“好吧……我是调查了一下,因为我不知道那个男孩是你的谁……我想帮你找到他。”
“你……”
穆以姌刚想说话,特莎的电话打过来,震动的铃响让她清楚地意识到现况。
穆以姌按了静音,抿了抿唇对面前的人说,“谢谢。”
康迪斯一喜,连忙拉住她的手,“不用谢,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的,其实我已经——”
“但是就不麻烦你了。”
“……什么?”
穆以姌拉开他的手,“我很谢谢你的帮忙,但是,我的事……我弟弟的事就不麻烦你了。”
康迪斯皱眉问:“为什么!”
“因为是麻烦事。”
没必要因为她,让别的人沾上没必要的麻烦。
“我不怕麻烦!冉,你是不是觉得我找不到?我可以的!”
穆以姌没在解释,只冷淡说:
“这是我的事,我希望你不要随便插手,也请你保密,你也不知道木臻桐是谁。”
ct 室的自动门缓缓拉开,穆以姌扭头看过去,对康迪斯说:“你受伤了先回家休息吧,我帮你叫车——”
康迪斯打断她:“为什么我不能插手,那时攸隰就可以吗?凭什么!他甚至都没告诉你真话!”
“……”
看到里面坐着的的少年,对方的目光直勾勾看着门口,见到穆以姌后,立刻笑了起来,可能是扯到了伤口,笑容变得龇牙咧嘴。
穆以姌眨了下眼,没什么犹豫地回答康迪斯,“你不知道,他不会骗我的……”
如果真的找到木臻桐的下落,时攸隰恐怕早就迫不及待地找她要奖赏了,怎么会瞒?
没再多说,穆以姌让时门跟来的保镖叫了辆车送康迪斯回去,然后进了 ct 室。
康迪斯看着室内两人的背影,浅金色的眼瞳一暗。
“我不知道……”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他一直没懂,时攸隰在动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好像懂了。
时攸隰说的是真的,他都不需要问木旖冉相信他们两个的谁。
也许这在她那就不是选择题。
...
“嗯...我看看。”女医生看了一眼报告,目光移到他们身上,眼梢一挑,
“噢,又是你,你们两个。”
穆以姌小时候最怕这样的冷脸医生,现在也怕,她讨好地笑了笑,“好久不见,dr.seifer”
seifer翻了一个白眼,“第一听见跟医生说好久不见的...所以这次又是哪里坏掉了。”
时攸隰点头:“哪里都坏了。”
穆以姌摇头:“哪里都没坏。”
seifer 面无表情,“除了脑子还有哪不舒服?”
时攸隰:“哪里都不唔——”
穆以姌捂住时攸隰的嘴,“没了,没其他受伤的地方,呵呵他喝多了胡说八道。”
“没有脑震荡吧?”
seifer看了一眼报告单,“既然这么怕打什么架啊。”
“没脑震荡,其他也没什么问题,伤口在哪我看看。”
“发际线这里。”
穆以姌扣着时攸隰的下巴把人转过去。
时攸隰顺从地任她动作,下巴抵着女人绵软的手心,他嗅了嗅,却只闻到自己嘴里的红酒味。
“这边伤口不是很深,啧,但耳朵后面这个可能得缝针。”
“怎么样,可以现在就处理?”
穆以姌刚要点头。
她手里扣着的脑袋转了一圈,时攸隰出声说:“缝针的话,会留疤吧?”
“...有美容针。”seifer说完都觉得自己有病。
时攸隰不要:“那也会留。”
“爱缝缝不缝拉到。”
穆以姌看seifer脸越来越冷,她连忙道:“你不缝,那口子那么深也会留疤的,要想赶紧好,就得缝。”
“一个大男人居然怕留疤。”seifer 嗤笑,她看了一眼少年过分好看的样貌和那头闪亮的发色,鄙夷道:
“怎么,留个疤而已还怕找不到对象?”
时攸隰坦然自若地点头:“嗯!您怎么知道,以前有人跟我说,身上太多疤很吓人,会找不到老婆的。”
“……”穆以姌嘴角一抽,不好的预感袭来。
这话……怎么好像是她以前骗时攸隰说的?!
seifer 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顺着时攸隰的视线一缥直接道:“就这么点事,谁跟你说的,就找她负责你的人生大事去。”
“我去拿针,要是不想做的话可以趁现在跑。”
“.....”
她一离开,安静的急救室重新恢复喧闹。
穆以姌跟时攸隰大眼瞪小眼。
时攸隰坐在病床上,他看了一眼女人的高跟鞋,拉住穆以姌坐到自己旁边,少年修长的食指勾着她,“姐姐,怎么办,跑不跑?”
“……你。”穆以姌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说不出话。
她居然觉得这句话是潜台词。
跑不跑?
或者可以说是...要不要负责?
“.....”
身上所有的温度都汇集到两人相触的手指,穆以姌猛地收回手。
“呃,当然不能跑,不缝针疤会更大的...我去看看有没有祛疤膏都买一些——”
时攸隰却不让她走,凑到穆以姌面前转过脸,修长的脖子露出来,耳朵下方那道拇指腹长的伤口更加明显。
他拉住穆以姌的手往伤口触了触,“丑吗?”
穆以姌不敢碰,只勾了下他的耳垂,“不丑,你不要担心这个,现在祛疤技术那么先进,不会让你...”
意识到自己要说什么,穆以姌立马嘴刹。
时攸隰看着她轻笑:“不会让我怎么样?”
穆以姌深呼吸:“...不会让你留疤的!”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好在seifer立刻就回来了,处理好时攸隰的伤口,为了隔天消毒换药,时攸隰又住进上次的vip病房。
穆以姌回来时,时攸隰刚挂断官识延打来的慰问电话。
“啧,你要是这么喜欢我家的病房早说嘛,我给你包年,豪华大病房!”
“……”
“哦哦,还得要有一个陪床,嘿我知道,艹我真是太贴心了!毕竟没人陪护你才不会住,不行不行,咱们家也是要看效绩的,包年不够,也没拿多钱多搞一间房间,要不还是换成大床房吧,将就一下!”
“如果你考虑签署我们的终身伴你健康服务,套房还是可以考虑一下...”
时攸隰盯着进来的女人,言简意赅,“不用了,就大床房吧,就这样,没事别打扰我这个病患休息。”
“在说什么?”穆以姌拿着沾湿的毛巾走到他面前。
“擦一擦脸。”
时攸隰把手机撂一边,仰起脸,“你帮我擦,我受伤了。”
穆以姌把毛巾按在他的脖子,“你伤得是后脑勺不是手。”
时攸隰见她很强硬,无言接过毛巾开始搓脸,一下又一下,力道大的像是要把五官给搓下来。
霍霍完自己的脸,他自觉辗转到脖子,白皙的皮肤被他搓红,终于到了耳侧,穆以姌看不下去,夺过毛巾,“那里不能沾水!”
“很痒。”时攸隰刚说完,耳侧就抚过一阵气流,酥麻感让他眼底一烧。
“嘶…还是很痒好疼。”时攸隰吸了一口气,仰起头闭上眼,手装模做样地去挠。
立马被女人制止,“别抓,老实点别乱动!”
等把那一头粉毛都擦洗过一遍后,两个人的姿势已经变成穆以姌坐在床上,而时攸隰躺在她腿上,脸埋在她的小腹。
“起来。”穆以姌抖了抖腿。
少年一动不动,穆以姌倒计时,“我知道你没睡,我数三下,赶紧起来,三,二,一——”
时攸隰包住女人的数数的手指头,“姐姐对我真没有耐心,对别人就很好。”
“又乱给我扣什么锅。”穆以姌想揪着他头发起来,想起他的伤,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
但时攸隰翻了个身,仰躺地看着她,天花板投下来的光照进时攸隰眼里,穆以姌可以从他的眼瞳里清楚地看见自己……
的双下巴。
淦!
穆以姌不忍直视地闭上眼,暴躁抖腿,“赶紧起来!你这样我不跟你说话。”
时攸隰直勾勾看了她几秒,坐起身,“看吧,就是很没有耐心呢,但你对康迪斯就不这样。”
“刚刚在走廊,康迪斯跟姐姐说了什么?”
“……”
终于还是问了。
她说时攸隰的性子稳重确实是真的,要是换做以前,这家伙估计当时就从ct室里跳出来了。
穆以姌说:“你觉得我能跟他说什么?当然是问你们两个为什么打架?”
“他喜欢你。”时攸隰声音低冷。
这话太直白,穆以姌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觉得他喜欢你,这就是我打他的理由。”
时攸隰歪头直视穆以姌的眼睛,“姐姐不问我为什么吗?”
“....”
穆以姌咽了下口水,这次没傻傻地跟着他的话问,连忙扯话题:
“他,他可不是这样跟我说的,康迪斯说是因为你瞒了我木臻桐的事,你们两个才打架。”
时攸隰凝视她许久,才垂下眼皮遮住眼里那晦涩不明的情绪,“是吗,他是不是还跟你说他能找到木臻桐在哪。”
穆以姌问:“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他想利用木臻桐向你邀功,以此提出什么别的奖赏。”
“想向姐姐邀功请赏这种事,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积极……”时攸隰勾起嘴角,低哑的嗓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放大了好几倍。
“所以我很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我跟他有一样的目的……”
“……”
时攸隰的话戛然而止,他直勾勾地盯着穆以姌,好似以此诱引穆以姌主动问他是什么样的目的。
穆以姌清楚的知道。
因为知道所以根本不敢问。
少年的眼眶不再像之前那样红,但那浓郁黝黑的眼瞳却让穆以姌看得胆战心惊。
他的酒可能还没醒……
暗呼出一口气,穆以姌别扭地避开视线。
“那真是可惜了,我不是木旖冉,就算他想要邀功也找错了人。”
穆以姌觉得自己在坐下去真的会溺毙在那片看不见的深海里,她站起身,“你喝了酒还受伤,今晚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再来接你出院。”
几步就走到门口处,刚搭上门把手,面前笼上一片阴影,少年宽大冰凉的手掌轻而易举地压住门缝。
“姐姐,你走不了。”
穆以姌呼吸瞬间停滞,“时攸隰!”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走廊处传来特莎询问的声音。
“请问,今天是不是有一个乔礼斯送过来的受伤的学生,他在哪一间。”
“很抱歉,这边是vip 病房,我不能随意透露病人的信息——”
啧!
手机的铃声响起,穆以姌看了一眼特莎的来电显示,她烦闷地闭上眼。
身后的时攸隰敲了敲她的手机屏幕,“看,你现在走不了,还是姐姐想把她喊进来?”
穆以姌还是没动,“等她离开我再出去,今天在旁边酒店躲一晚……”
话没说完,时攸隰就拉着她坐到病房的床上,“躲是躲不了多久的,姐姐只能跟我待在一起”
“才最安全。”
“……”
穆以姌努力把他的话当做耳边风,坐到旁边沙发上,“你休息吧,我坐一会等她离开了就走。”
“……”
时攸隰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当着她的面换好病号服后就躺在床上盯着她看。
那目光让穆以姌犹如针扎一样坐立不安,只能装作很专注地玩手机。
慌乱的夜晚和一直紧绷的情绪在某一刻突然松懈,穆以姌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耳边的稀疏声越来越清晰,她的意识开始回笼。
也渐渐意识到那不是什么稀疏声。
那是时攸隰的声音。
时攸隰低低地喊着她,一遍又一遍。
“唔……姐姐好喜欢……”
少年的低喘夹在她如雷贯耳的心跳声里,越来越响,越来越响。
穆以姌什么都听不见了。
久久的耳鸣。
直到,枕边的床塌下陷,她才又听到了。
她听见那道熟悉又变得极其陌生声音,犹如深海里探出水面的鬼魅,将她彻底拽入海底。
时攸隰贴在她的耳廓,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姐姐,我知道你没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