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饭局一共来了 20 几人，围着长桌坐，总导演还特意让餐厅布置了一番，因此餐桌周围的灯有点暗，宴厅还放了氛围的小曲，所以穆以姌那句像似抽噎的低叫除了坐在她旁边的李秉承和季韵莉其他人都没听清。
    坐在穆以姌对面的女人把拢到胸前的头发别到耳后，问穆以姌：“aorsa 刚刚说什么？”
    “…………”
    季韵莉看着穆以姌僵硬的脸色，又看周围都似乎不敢插嘴这个女人的话，连忙赔笑道：“aorsa 是觉得您像她———”
    “她只是没想到萩琳你也会在这里而已。”李秉承淡笑着开口。
    这下没人在留意那个小助理小声说了什么，全都意味不明地盯着李秉承和穆以姌。
    李秉承眼风一扫周围，目光微凝，抬手亲切又不失分寸地拍了拍穆以姌的肩膀，“姌姌，这位就是时尚伊莎的sharon，齐萩琳。”
    “萩琳，这是我朋友的女儿，设计师 aorsa。”
    齐萩琳轻叹一笑：“你好啊大名鼎鼎的 aorsa，原来还是个小朋友呢。”
    “.....”
    穆以姌依旧没出声，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总导演接到李秉承的眼光暗示，虽然不明白但还是接上话，“没错！这就是我们大名鼎鼎的莎朗老师！莎朗这次也是被邀请作为两位裁判官之一。”
    有一位男设计师没忍住问：“副导演，那另一位裁判呢？”他左右看了看，没看到自己想要看的人，有些迫不及待：“我听说节目把lack请来了！是不是真的啊！他就是另一位裁判吧！”
    副导演卖关子：“呦呦呦！你听谁说的啊！我们可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谁告诉你？被抓出来可是要赔违约金的！”
    男设计师立马讪笑不说话，殷勤地旁边一直搭着他肩膀的监制倒酒，监制笑眯眯地挥手，“别乱说，但说一点也无妨，吸引关注度。”
    总导演不赞同地抿嘴，“另一位咱们还是保密，各位就不要瞎打听了啊。”
    副导演：“对对对!有我们莎朗坐镇就已经够吸引眼球了不是，看看aorsa看见莎朗来都惊讶的回不了神了。”
    齐萩琳眨了眨眼，妩媚温婉，“是嘛，aorsa 我们是初次见面吧？我印象中好像没见过你？”
    穆以姌已经回过神来，她掐紧手指尖，盯着那张脸，那双眼。
    她不是没见过莎朗的照片，国内时尚圈有名的时尚女王，各种红毯晚宴基本上都有她的单独出镜，地位极高，穆以姌经常看她的专访，但距离她上一次看的时候，这个女人似乎又有一点变化，真人跟网上的差距没想到这么大，仔细看起来她其实不像温女士，但就是…
    “对…是第一次见面，莎朗老师比网上更漂亮，明明没见过您，却感觉您很熟悉。”穆以姌凝下神回答，她声音带气，还发着抖，这话说得会让听到的人联想，但她控制不住。
    听她语气里的恭维，温清语暗暗勾起一抹冷嘲笑意。
    齐萩琳柔柔一笑：“那看来我跟aorsa很有缘，我也觉得aorsa很亲切——”
    她还没说完，旁边的温清语有些吃味地摇她的手，“琳姨怎么感觉你跟学姐不像是第一次见面啊，对她这么好！你对我就没这么温柔的说过话！”
    穆以姌听见这声学姐在心里冷笑，温清语在外面绝不可能跟她扯上关系，她是个绝不会把温家头衔分给别人的人，也对，也只有她把温家当个宝。
    不过她叫齐萩琳琳姨？看来温家跟这个齐萩琳很早就认识了？
    这个齐萩琳不仅跟温家关系密切，跟承叔似乎也是老相识...
    穆以姌不动声色地看着温清语开始矫揉造作地撒娇，齐萩琳表情无奈又宠溺，“你这家伙，我什么时候对你不好过，特意回国参加节目是为了谁？”
    她感觉到穆以姌的目光，想起温清语刚刚提及两个人的关系，问：“不过，清语你跟aorsa是同学？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温清语不尴不尬地笑着，“哎呀，我跟学姐不怎么熟，学姐在学校一直都是名人，我都不怎么敢跟学姐说话，而且我跟学姐还有点误会...”
    副导演一看有苗头，立刻接话：“什么误会啊，来来来趁今天大家有缘都聚在这里，趁此机会说开了呗！未来一个月咱们还得共事不是。”
    温清语又不好意思：“这....学姐不建议我说吧？”
    穆以姌：呵呵。
    餐桌上众人的好奇心都达到了顶峰，这温清语是资本临时加塞进来的设计师，害得他们有些已经说好要进组的小演员白白被抢了名额，对这背后有靠山关系的温清语和穆以姌是一看一个不爽。
    在这种圈子里最不缺八卦，也最缺八卦，谁都恨不得多掌握一些别人的私事，几番传言，自然而然就变成“黑料。”
    就算现在没人信，积少成多，这些黑料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彻底成真。而这个时候，当初制造谣言的人就会堂而皇之地自誉为道德的至高者，低调又高高在上的将这些“污秽”清扫出界，再自然而然地把另一个干净的垃圾桶推到众人眼前。
    现在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在审判着选举着，穆以姌和温清语谁才是那个即将被他们摒弃出圈的污秽。
    穆以姌清楚，温清语也清楚，规则人人都懂，就看自己怎么利用。
    只是穆以姌有点失望，温清语果然还是傻，连方法都不懂得变，就光顾着提升演技，但她也不是没有新招，至少还带来了一个这么令她惊喜的人。
    一直在旁边当透明的姜雯也挂上温柔贵妇人的人设，等众人怀疑够了才出声：“清语！说话也要看看场合，看你把好好的气氛闹得这么不愉快。”
    她这一说，齐萩琳更好奇了，打趣道：“到底是什么事啊？总不会是你跟aorsa看上同一个小男孩了吧？”
    温清语连忙摆手，“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在毕设的时候有些小矛盾，我跟学姐有些灵感可能撞了，学姐还举报到上头去，当时我也是傻了都没来得及道歉，之后几次想找学姐你，但你都不接我电话...”她说得无比真诚。
    “今天我正式跟学姐你道个歉，之后你再要我帮你做什么我都一定做到！你既往不咎就原谅我吧。”
    说完，红着眼眶一口气干了那小半杯白葡萄酒。
    穆以姌：6， 又哭开了啊表妹。
    candice：6，这就是网上说的人设吗？
    总导演：6，天生的演员降临在我眼前！
    李秉承本想开口压一压温清语，但看着不动声色的穆以姌，觉得她有自己的主见，还是没出声，毕竟他跟穆以姌的目标都一样，不在温家身上。
    见惯了的穆以姌依旧淡笑着，旁边的副导演看她什么也没说，直接跟着举杯：“好好好，误会说开就好！aorsa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清语你可别一直把这件小事放心上啊！”
    齐萩琳挑眉：“这事可不小，清语你不能只口头道歉就完事了，aorsa要是有什么问题也不用顾忌，直接说出来，咱们这圈子最忌讳不清不楚。”
    姜雯也不纵容，“是啊，这孩子从小骄纵，做错事就要让她长教训，该道歉道歉，该补偿补偿，穆小姐不要不好意思开口。”
    她口气调侃，“不然啊，我怕这笔账，李董就要记到温家头上来了。”
    姜雯想看看，这个李秉承能为穆以姌做到什么地步，万一他真的横插过多...那他们以前做的那些事说不定会被李秉承查到，这绝对不行！
    这也是她为什么跟齐萩琳一起来的原因。
    齐萩琳不是说她跟李秉承关系非同一般嘛！
    齐萩琳这才真正看向那个端坐的严俊男人，满眼说不出的柔情，“阿雯你别乱说，学长不是这样的人，这种事他不会做。”
    穆以姌心里又清楚一分：原来是师兄妹啊？
    不仅是旧相识还是老情人？
    李秉承收到小姑娘揶揄的眼神，无奈一晒，他拿过桌上的热奶茶刚要给穆以姌倒上，就撞见同样在给穆以姌添汽水的candice，好不容易有点笑意的脸又拉下来，candice有点怂，乖乖把杯子让出去。
    李秉承心里暗嗤，就这点胆量，怎么跟时攸隰那家伙比？
    他稀稀疏疏整完，态度散漫得连齐萩琳都快绷不住脸色的时候才淡淡道：“我确实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姜雯笑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李秉承接上后话：“毕竟有仇，我当场就报。”
    “这样，温夫人还希望我把这账记到温家头上吗？”
    姜雯嘴角抽搐：“这....都是玩笑话，我开个玩笑的李董。”
    齐萩琳也附和：“是啊学长你怎么还是这么不解风情，阿雯只是开开玩笑，你别吓到小朋友们了！”
    李秉承哼笑不语。
    气氛僵凝不止，就在总导演胆战心惊地准备大吼一声“要把咱们先举杯吧”打算做个和事佬，让几个金主爸爸一酒泯恩仇算了的时候，他的救星——赫连歆来了。
    赫连歆的姗姗来迟暂时吸引走了桌上的部分火力。
    餐桌上的座位都是安排好的，女神身边坐着与之配对的设计师。
    而穆以姌的身边不是资方一号李秉承就是资方二号candice，左右为男。
    再看看毫不犹豫坐在齐萩琳和温清语身边的赫连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如她所愿，赫连歆换了搭档设计师，但出乎意料地居然换成了温清语。
    这就...
    更有意思了啊。
    赫连歆从进来就没朝穆以姌看来一眼，只是高冷地打了声招呼，就跟齐萩琳和温清语母女聊起来。
    刚刚降到冰点的话题好不容易消散，一时间大家都不敢在跟李秉承几人搭话，就算有也都是问生意上合作的事。
    倒是有不少资方和设计师将目光瞄向candice，无论是关于生意上的还是情意上的，candice就跟掉入狼群里的羊，被如饥似渴地盯着不放，穆以姌看他都有些招架不住了，但偏偏就是硬着脖子跟别人举杯交谈，见他不需要解围穆以姌乐得自在，跟李秉承两个人跟饭搭子一样，专心致志干饭。
    穆以姌一直猫着耳朵听那道温柔的声音窃窃低语，直到声音的主人起身离位，几秒后，穆以姌也跟着起身。
    见她要离开，温清语像是才注意到她一样，瞬间关心追问：“学姐怎么没看见你的女神？”
    “你要找导演吗？不会是没给你安排女神吧！”
    穆以姌这时没兴趣看她表演，直接以魔法打败魔法，“安排了呀，这不正坐在你身边呢嘛。”
    “……”
    “我是要去找导演要说法呢，怎么，这说法你要给我？”
    “还是赫连小姐要给我？”
    “…………”
    赫连歆的眼神跟刀子一般闪过来，温清语一口气不上不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穆以姌两句话就让自己带上抢别人搭档，甚至还让赫连歆有耍大牌换队友的嫌疑，周围人看好戏地看着她，温清语涨着个红脸，没办法，一憋气，眼眶还没来得及红，眼前就是一黑。
    该配合看她表演的穆以姌早就走了，再一看，甚至连赫连歆也嫌弃地坐到别的地方去，独留她一个人无实物演出。
    ……
    穆以姌朝卫生间走去，出乎意料的，跟齐萩琳一起出来的姜雯却不在，只有齐萩琳一个人在补妆。
    穆以姌在角落看着那道侧脸许久，终于在齐萩琳要返回宴厅的时候把人叫住：
    “莎朗。”
    齐萩琳回头，微讶，她甚至连吃惊时弩嘴的动作都那么像！
    “aorsa，怎么了？”
    穆以姌扣着手指，抿唇：“我…想跟莎朗聊几句，方便吗？”
    她想多看看，多听听。
    真的真的太想了。
    齐萩琳愣了一下，随后答应，“好啊，aorsa 要跟我说什么？是跟清语有关的吗？”
    她像是料定穆以姌是来告状的，看了一眼宴厅门口，压低声音，“你放心，清语做错了什么你直接跟我说，我不包庇她，或者是你的毕设有什么问题，我都可以帮你去跟校董说一声，嗯？”
    “……不是要说毕设的事。”穆以姌缓缓道。
    那件事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温清语敢当众主动提及，就表明她抄袭这事多半已经被温家和陆庭屹洗清了面上所有的证据，连毕业证书都拿到手，估计连校董都串通一气，又有什么可较劲的。
    “我想跟您说点别的，这儿不方便，我们能去那吗。”穆以姌随便指了一下在电梯间旁边的小客厅，这里太容易被拍到。
    齐萩琳也没对她的要求不耐烦，而是挑眉轻笑，“aorsa 要说的还是悄悄话，那走吧——”
    “…”
    穆以姌瞬时语噎，耳边又是熟悉的声音，她看见眼前的人宠溺地摸她头发，偏要把她学着少女漫里的齐刘海给掀干净了才满意，莹润的食指轻点她的鼻头——
    “姌姌要说什么悄悄话啊，能不能大点声？妈妈听不见哎。”
    那声畔和触感太过真实，以至于穆以姌陷在短暂的虚空里一下没留意到现实，再回神已经晚了。
    她只来得及听见齐萩琳失声大叫，身子就被推了一个踉跄，穆以姌趴在地上，扭头看齐萩琳已经被掉下来的挂画砸伤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