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牛二原本受伤后感染发烧，迷迷糊糊中被人叫醒。
    “神仙？”
    “佛祖？”
    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我们是警察，你怎么样？是生病了么？走去医院。”
    医院？
    好奢侈的感觉，那是现在的自己能去的地吗？
    咦，慢着！
    警察？
    牛二努力睁开眼，打量着涌入的这群人，片刻后泪水滚涌而出。
    天啊，终于是盼来了。
    心理强烈的刺激下，牛二感觉快要死了的身体，开始有劲了起来。
    站起身来，摸索着收拾起简单的行李。
    牛二毕竟年轻，加上来这黑厂的时间并不长，在心底仍对出去有着希望。
    但很多进黑厂时间久的，精神多多少少都出了点问题。
    有人甚至在警察反复劝说后，他们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真的能出去，口中仍大喊着：“别打我，别打我。我不逃，不逃！”
    声音撕裂，听得人一阵心酸。
    叶川知道，这是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即便是一个正常人，在这样高强度又压抑的环境中，精神迟早也会出问题。
    解救行动因为涉及到这些行动特殊的人，速度并不怎么快。
    但速度再慢，每人都总会得救的。
    章局已经紧急协调了很多救护车来，将这批得救的工人，送往医院救助。
    当黑厂的工人被一个个解救出来时，一个脚有点跛手还受伤的年轻人，引起了叶川的注意。
    他总感觉在哪里见过一样，但又说不上来，脑子总是差点东西将这些记忆碎片串联起来。
    这是谁呢？
    当轮到这人上救护车，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牛富贵，川南市的。”
    牛富贵？
    这三个字犹如闪电般在叶川脑中劈过。
    牛二！黄毛小混混！
    是了，一切都对上号了。
    自从叶川两年前那晚敲了他闷棍后，他不是混不下去，跑父母那打工去了么？
    那怎么又会落到这黑厂里来呢？
    牛二现在的模样，叶川当然认不出来。
    此刻他精神恍惚，大喜大悲之后眼角还挂着泪珠，哪有往日那种嚣张的模样。
    以前那头扎眼的黄发也不在了，头发像乞丐一般的鸡窝头。
    对眼前黄毛的境遇，叶川也是唏嘘不已，心中不是个滋味。
    哎，命运就是这么不可捉摸。
    假如当初没有用计针对他，那么黄毛可能依旧是欺负学生的一个小混混。
    或许会在错误犯多了，犯大了后，被关进去踩缝纫机。
    也许他就不会瘸腿，也不会被关进这暗无天日的黑厂里了。
    当初黄毛的所做所为，该被教训，他才出手的。
    也正因如此，村头的医药费才得以超常筹集到那么多的钱，从而保住了一条命。
    经此一事，他的能力和才华被柳眉发现，继而认识了王诗莞，以及后面的沐玲。
    可以说，对黄毛的出手，他人生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到底当初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呢？
    叶川有了片刻的失神。
    诚然，黄毛当初是咎由自取，他不必内疚。
    但也因他，间接造成黄毛今天这样的结局，还是该做点什么的。
    “等等。”
    终于，叶川还是上前叫住了这个牛富贵。
    牛二脸上的惊恐，瞬间又浮现在了眼中，生怕解救的事又出什么岔子。
    “别害怕，我想问问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在川南七中附近活动？”
    牛二瞬间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带着哭腔吞吞吐吐道：“是。。。不是。。。我。。。当初不懂事。。。”
    “没追究你以前的事，我也是川南七中附近的，想找你聊聊。”
    叶川终于还是下定决心，帮帮这个牛二，曾经的黄毛。
    或许这就是心中的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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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二被现场医护人员优先检查了身体，包扎了手上的伤口，服用药后在车里休息。
    解救行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最好能在天亮前完成，这黑厂并不是很光彩的事，尽量避免影响过大。
    该逮捕的管理者，已经被全部带去了局里。
    除去保安们，还有几个像黄天一一样的工头，以及技术人员。
    因为依靠这些残疾智障人，是无法做出来产品的，肯定有凯美曾经的技术骨干。
    对这些人，叶川是比较痛心的。
    尽管他们只是一个打工人，但也正因为他们，才让凯美走上没落。
    现在等待他们，将是法律的惩罚。
    在这黑厂唯一的像个房间的办公室里，警察并没有找到很有力的指向性线索。
    很多单据签字者，都和前期侦查到线索不符。
    也就是说，这黑厂明面上的负责人，和实际的控制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人。
    这还是给警方的侦破工作，带来了不少麻烦。
    其实，这也是那些违法犯罪者，用来规避风险的惯用伎俩。
    但，除恶务尽。
    这黑厂的一幕幕场景，如果不能将真正的犯罪者绳之以法，怎么还这些受害者公道？
    况且，办案的警察们也会意难平的。
    不过，叶川的收获还不错。
    首先是在厂房中，找到了凯美最新产品的仿制品。
    这是妥妥的铁证，黑厂赔钱也会赔得倾家荡产的。
    其次，还在办公室的一些单据票据上，得到了不少陶瓷业务方面的信息。
    这些信息，对凯美陶瓷都很有用。
    这黑厂生产的货，质量肯定是没有凯美的好，但价格是便宜一些。
    但谁说买仿冒货的人，就不会买正牌货呢？
    说到底，这些客户原本就是从凯美以低价诱惑来的。
    现在黑厂被打掉了，没得买了，凯美有很大希望重新拾起这些业务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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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川南市进出城口的一家酒店内，钟副厂长听着电话那头的汇报，侥幸之色一闪而过。
    妈的，果然被打击了，还好早有准备。
    厂子是保不住的，他早就知道。
    钱他已经赚得差不多了，却不好脱身。
    最简单的，那么多工人，该如何处理？
    全部灭了？
    全部放了？
    好像都不是好办法。
    但凡放出去一人，等待他的都将是吃花生米，最轻的也是踩一辈子缝纫机。
    张峰以及陶丽丽，就是他特意找来脱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