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姚茗玥这一晚上都没有怎么睡好。
    自从徐牧森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跟姚茗玥说他要做渣男这件事之后。
    某个小病娇就一直对他呲牙咧嘴了一晚上。
    她很郁闷。
    要是放在上辈子，徐牧森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跟她说出这句话，她肯定要加倍的狠狠再榨他！
    顺便把勾搭他的小狐狸精也给切碎了喂鲨鱼
    但是至少她肯定会让那个女生从此不敢出现在他们面前。
    可是现在，她还真没有办法，因为这一世，安暖暖才是他的女朋友，她名不正言不顺的。
    也只有徐牧森做这个渣男，她才能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让他当渣男吧，她心里不甘。
    不让他做渣男吧，她好像就更没有机会了。
    啊啊啊！
    姚茗玥向来有一个原则，那就是严于律人，宽以待己。
    妥妥的双标小达人！
    她气呼呼的看着陪护床已经没有他的踪影，她只能拿起来徐牧森的枕头。
    还伸出手在他的枕头上狠狠拧了好几圈，又捏又掐的：“死渣男！看我不掐死你！”
    她抱着枕头撒气，可是捏着捏着又累了，反而是嗅着枕头上徐牧森身上的气息，她又感觉一阵阵安心，忍不住抱在怀里蹭了蹭。
    就是这种又生气又纠结的情绪，酸酸甜甜。
    这大概就是初恋的感觉？
    上辈子都是徐牧森一直追着她，她还真没有体会过这种纠结，苦涩，又甜蜜的感觉，还是挺百爪挠心的。
    “咳…”
    一声轻咳，姚茗玥抬起头看去，徐牧森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此刻正面带笑容的看着她。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某些人刚才发癫的时候。”
    “你才发癫呢！你个小颠佬。”
    姚茗玥顿感羞耻，脸颊上飞上一抹红晕，怎么感觉自己每次出丑都能被他撞见。
    “我说你啊，一大早的就这么大火气，先吃早餐吧。”
    徐牧森把买来的小米粥小笼包拿了出来。
    姚茗玥看了看这些明显就是外面早餐店的东西，她顿时撅了撅嘴唇：“你就让我一个病人吃这些啊？”
    “今天还有很多事，先凑合着吃一口。”
    徐牧森把东西摆放好，夹起一个小笼包喂到她的嘴边。
    姚茗玥咬了一口，顿时撇过头露出委屈的表情，这些日子的饭一直都是徐牧森给她做的，胃口早就被养刁了。
    再说，姚茗玥自己平时吃早餐也很少吃这种一看就是速冻的小笼包啊。
    此刻脸上表情委屈的就像是喝了十几年参汤，忽然感觉药里没了人参，感叹自己命苦的林黛玉。
    “果然，一个男人要是有了三心二意，就会对自己的原配漠不关心了，不是药苦，是妹妹命苦……”
    姚茗玥还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徐牧森哭笑不得：“表演痕迹太重了啊，刚才已经和医生说过了，中午办完手续就能出院，早餐先凑合着吃点，等回家之后再给你做好吃的。”
    “真的？”
    一提到出院，姚茗玥立马眼前一亮。
    徐牧森则是慢慢悠悠的把她咬了一口的小笼包晃了晃。
    “也不一定，要是某些人不爱吃饭，得了厌食症之类的，那估计还要住个十天八个月的。”
    “谁说我不爱吃饭的！”
    姚茗玥顿时探出脑袋，一口把徐牧森手里的小笼包给咬在嘴里。
    小嘴都塞的满满的，清瘦的脸蛋都鼓鼓的，看着倒是有几分意外的可爱。
    徐牧森越发觉得现在现在姚茗玥越来越暖暖化了。
    “咔咔……”
    门口传来轮子转动的声音。
    安暖暖推着一个轮椅来到两个人面前。
    她的目光看了看两个并在一起的病床，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又看了徐牧森的一眼。
    不知道怎么个事，安暖暖的双眼清澈明亮，可是徐牧森竟然有一种……恍惚中看到上辈子姚茗玥的那种压迫感。
    好好好。
    茗玥暖暖化。
    暖暖茗玥化。
    这两个人的性格仿佛一点点正在发生一种奇妙的变化。
    徐牧森忽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比喻。
    那自己算不算…是拥有了四个女朋友？
    咳咳。
    “牧森跟我说你今天要出院，这是我让家里给你定制的轮椅，你可以试一下。”
    安暖暖推着轮椅到了姚茗玥的面前。
    轮椅这方面，安暖暖肯定是专业的，轮椅的舒适性远远比外面买的轮椅好的太多。
    姚茗玥摸了摸轮椅，这轮椅显然是根据她的体型一比一定制的，材质和设计都恰到好处。
    要是让姚茗玥自己去挑轮椅都未必能挑选出这么合适的。
    想起来昨天安暖暖说是要去办事情，大概就是给她定制轮椅去了吧。
    而自己呢……却想着睡她男朋友……不对，这本来也是她老公…上辈子的也算。
    姚茗玥心里有点复杂，有点羞耻，但是又不知道该不该自责。
    最后，她幽幽的看了徐牧森一眼。
    都怪这个渣男！
    “谢谢，让你费心了…”
    姚茗玥很少对别人表示感谢，尤其是面对安暖暖，毕竟两个人现在身份还挺奇怪的。
    是情敌，也是最了解彼此的，仿佛，对方就是另一个自己。
    “应该的，家里的房间我也收拾好了，回去之后你就住在客房吧，一起也方便。”
    安暖暖语气真挚。
    姚茗玥眼眸微动，最后也是轻轻点了点头。
    没一会，柳如霜也赶来了，看到准备好的轮椅，也是对安暖暖表示了感谢，之后去给姚茗玥换一换衣服，准备去办出院的手续。
    徐牧森和安暖暖则是来到医院的走廊等待着。
    平日里粘人的暖暖小可爱。
    此刻只是捧着自己的脸颊，默默看着徐牧森。
    似乎就是审讯室里等待犯人自己招供一样。
    徐牧森也是立刻认怂。
    “昨天晚上，我是和她住在一起，但只是陪护病人，而且我不是也提前跟你说了吗。”
    “我知道啊，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安暖暖还是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拉住了徐牧森的一条手臂。
    这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安暖暖看着也瘦了一些，脸颊没有以前看着那么可爱圆润，但是多了几分大姑娘的成熟。
    “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安暖暖握着他手，语气没有赌气没有吵闹，只是像是确定一下这件事情。
    徐牧森看着她，安暖暖清澈的双眼似乎都多了不少成熟稳定。
    片刻，徐牧森点了点头。
    这件事，总要开口说出来的，徐牧森也不想瞒着她。
    “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不应该，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放着她不管，对不起…”
    徐牧森感受着手掌少女的小手微微颤抖了一刹，他知道，这个默默喜欢了他一辈子的女生。
    此刻心里又怎么可能不委屈呢。
    “你为什么要和我道歉？”
    安暖暖另一只手轻轻放在心口，呼吸了一口气：“我妈妈跟我说过，一个人要是对另一个人道歉，那就代表着他已经对这件事无能为力了，我妈妈就是这样…她离开我和妹妹的时候，就是这样抱着我们一直说对不起…你跟我道歉，是也想要离开我吗？”
    安暖暖的声音终究是带着一丝颤抖，她好怕这一切她好不容易等到的，又再次消失。
    徐牧森伸出手，慢慢揽着她的身子在自己怀里，胸口点点湿润。
    安暖暖看着最好欺负，性格偏偏最坚韧，很少很少能见到她哭。
    可人总是会有软肋的。
    她的软肋就是徐牧森。
    “我不会离开你的，我是觉得很对不起你…”
    安暖暖更用力的抱着他，像是要把彼此都揉进身体中。
    “那就不要跟我道歉，我要的不是对不起，我要的是你要对我好，我们要一直好下去…”
    少女的声音轻颤，可格外坚定。
    徐牧森心头涌出能融化一切的暖意，他抱着怀里的少女。
    他都感觉自己是不是曾经拯救银河系了，怎么会有这么善良的女生会这样傻傻的等着他，喜欢着他。
    “暖暖，其实我怕你会离开我，我和茗玥…很多事情你应该也知道的，我不能放着她不管，我更不想骗你。”
    徐牧森还是要说，这种事情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早点说出来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我知道…我就想问你，你以后会离开我吗？”
    “不会，永远不会。”
    徐牧森没有丝毫犹豫。
    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单选题。
    安暖暖抬起头，清澈的双眼还泛着泪光：“那…如果我和她换个身份，如果你现在的女朋友是她，你会为了我也和她说这种事吗？”
    徐牧森看着她，他这一刻也在想，如果上辈子安暖暖早一点出现，他又会怎么选择呢？
    片刻后，他伸出手轻轻擦了擦她的眼角，捧住了她最近有些消瘦的脸颊：“以前我没得选，但是现在，包括以后，我的生活里也永远离不开这个叫安暖暖的小女生了，不是我选择你，而是我要谢谢你还能给我这个机会。”
    无论是安暖暖还是姚茗玥，在他的生命力都是不可替代的一部分。
    而且品心而论，徐牧森亏欠安暖暖的更多，无论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
    安暖暖对她的关心照顾太多了，也太卑微了。
    所以在徐牧森的心里，对于她们的感情都是一样的重要。
    可是如果非要有一个比较。
    安暖暖就是第一位。
    就像是人的左右手一样，都一样的重要，可是非说一个选择，还是会偏向于最熟悉，最辛苦的那一只。
    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安暖暖的这一片承载的脉络纹路太多了。
    徐牧森绝不能亏待了她。
    安暖暖也抬起带着泪光的眸子看他，此时此刻，两个人的心意似乎能够想通。
    徐牧森眼中的坚定，给了她风雨飘摇中的宽慰。
    安暖暖也伸出手，像是徐牧森平时欺负她时一样也捏着他的脸颊：“你说儿豁…”
    这句话可算的上川蜀地区最最重要的口头约定了。
    可是这个时代，就算是结婚证也不一定就能约束一个人，更何况是一句口头约定能？
    但是看着安暖暖的模样，徐牧森也懂她心中所想。
    誓言这东西。
    最脆弱，可也最牢靠。
    徐牧森慢慢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轻语：“儿豁。”
    安暖暖当然知道这一句话其实根本约束不了什么，但是徐牧森愿意跟她说出这句话，她的心里就安定许多。
    “所以，你现在能先……慢慢的先接纳她吗？”
    徐牧森这是第一次当渣男，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感觉有点不太熟练。
    “我不！”
    安暖暖却是哼唧了一声，她抬头看着徐牧森：“我只管不和你生气，别人的事我不管…”
    “那你…还给她定制轮椅，还帮她整理房间。”
    “那是因为你啊…”
    安暖暖撅着水润的下嘴唇：“我就算是不主动收拾房间，你难道就不带她回家养伤了吗？”
    徐牧森挠了挠头，还真是这么回事。
    “而且不管怎么说，这次也是她救了我们，她救了我的男朋友，我当然也要对她好一点。”
    安暖暖低声说着，又自己嘀咕了两声：“而且她伤早点好，才能早点不这么黏着你……”
    徐牧森听着，心头一阵暖意又觉得她这样吃醋的小心眼特别可爱。
    “暖暖，谢谢你。”
    徐牧森伸出手抚摸着安暖暖的脸颊。
    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坦白很容易，可是如何做好，如何不辜负她们的喜欢，这才是要慢慢来的事情。
    “这些事情我会慢慢做好的，可能有一些事情…会委屈了你，但是我一定会给你最好的，你也不要对我失望。”
    徐牧森给出承诺，虽然这个承诺看起来是那么渣渣的。
    “我不会对你失望的…就像是以前我被砸断了双腿，医生告诉我，可能后半生我就瘫痪了，那个时候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以后哪怕能做一辈子轮椅也好，总好过卧床一辈子。”
    安暖暖慢慢说着，她紧紧看着徐牧森：“就像是一开始，我只想远远的看着你，也没有奢求能和你在一起，或许能当一个好朋友也好。
    可是后来，我的腿真的好了，我也终于能和你在一起了，其实这一切都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我不想回到以前，所以哪怕现在并没有那么完美，可是我已经很知足了，我不想和你生气，更不想回到从前……”
    对于安暖暖来说。
    就像是一个快要饿死的人，忽然遇到了满汉全席，但是还没有来得及一道道菜品尝，就忽然被人抢走，只给她留下了几个馒头。
    那她也不会把馒头都给扔了，最起码，她还有的吃，就不会如上一世一样一无所有。
    更何况，她这一辈子也未必就会再输的那么惨。
    安暖暖抬起头，那双大眼睛里仿佛重鼓士气，她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掌，此刻眼睛里充满了一种捍卫主权的霸气。
    “但是照顾归照顾她，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我才不要又让给她，她要是有本事就让她自己来抢，我才不会让着她！”
    安暖暖的这番话语没有那么唇枪舌战的锐利，但是字字如钉，霸气十足。
    这辈子，安暖暖才是那个名正言顺的，就算是她要来跟自己抢吃的，那也要等我安暖暖自己吃饱了再说！
    徐牧森愣了片刻，旋即一笑。
    其实他很早以前也就感觉出来了。
    从前的安暖暖看起来太憨憨了，憨的没一点都恰到好处的撞在徐牧森喜欢的点上。
    傻傻的却又很贴心
    徐牧森就是再傻，现在也能想明白了，暖暖是故意在哄着他呢。
    就像是从前徐牧森哄着姚茗玥一样。
    那样憨憨的安暖暖很完美，可是完美的总让感觉有点不真实。
    可是如今，眼前这个看着性格纠结，会吃醋，会不开心，也会霸气表达自己情绪的安暖暖。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吧。
    这样的暖暖，才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也更是，徐牧森心中更喜欢的那个暖暖。
    暖暖的，很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