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林欲言又止，还是道：
    “别理会江磐宁，他有私心，早就想跟你比了，又觉得你是女同志，也不是当兵的，不好开口。裴旗就喜欢凑热闹。但叶研究员，我你不给出合理都解释，我一定会申请退出这次试药任务！”
    “我们也是带过兵的，练兵不是这么练的，就算你是要突破他们的极限，这种方式也只会拔苗助长，反而害了他们。”
    “除非你告诉我你的药，能让一个人残疾后又恢复原状。要真有这种药，那世界上哪儿还有这么多残疾人？不是我故意要挑刺，而是部队里每年练兵，是有因为操练过度，身负残疾，甚至离开人世的战士。”
    “这是经验之谈，请叶研究员再考虑考虑。”
    在江磐宁说出了一个比试方式，叶暮也同意之后，顾相林反倒是觉得这样太欺负女同志，人家还是研究员，转头便拆了自己同伴的台，又让自己冷静下来，尽量语气平静的再次提出自己的要求。
    如果这样，叶暮还是不考虑他们的建议，他只好离开这里，试药可以换别人再来。
    至于叶暮提到的军令，实际上，这就是他得到的军令。
    叶千钧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正要开口，叶暮却在他开口之前道：
    “让我猜一下你们都是得到了什么军令，来参加这次的试药。”
    “这次的试药人员我是拜托宋晏洲安排的，我只告诉他这次的药剂，如果成功能够达到提升军人实力的作用。”
    “如果不成功，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她扫了一眼扶着人到墙边坐下的五人，他们脸上的神情不是那么倨傲，反倒是带着几分思索，不只是今天，包括前两天也是如此。
    就算看起来像是刺头的顾相林，虽然脾气着急了些，但每次开口说话，也都带着自己的处理方式，不只是提出问题，然后弃之不理。
    所以，顾相林的行为显然是深思熟虑之后的。
    如果是试药的命令，他不应该是这样瞻前顾后的样子才对，顾相林和其余的人的状态，更像是在执行自己的任务。
    一项需要他们自己思考如何进行下一步的任务。
    “试药不是简单的事情，想必你们的上级得知消息之后，肯定会想办法打探是个什么药，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派出自己手里的军人。”
    “我这个药没有对其他任何生物使用过，也就是说你们就是第一批用药的人。这个消息，你们是不是都知道？”
    叶暮单手揣在兜里，将他们的神情一览无余，顾相林微微点头：“来之前，就得知了这次任务的具体内容。”
    其余人也都跟着点头，江磐宁道：“我们清楚你的功绩，军工厂的改造，计算机的制造，战斗机的制造，包括曾经你用宋晏洲他们那一批伤员试药的事情。”
    叶暮点了点头，继续分析道：“那么你们肯定也知道，前面那一批药是先有实验者，才用在战士上的。这次的药，是没有任何使用记录的。”
    “国家并不富裕，而养军队需要大量的钱财。海陆空三军需要的军费是一个庞大的数字。钱不够自然就有所偏差，陆军作为国内最强大的战斗力，军费自然是比海军和空军充足。这样一来军费不够，军队素质要提升就是一个难题，像你们这样顶尖的军人，在部队里，是更加宝贵的，因为你们可以练出更好的战士，同样能节省军费。”
    “而这次的试药，一不是对敌任务，二不是紧急任务，所以不需要同志进行无谓的牺牲，要一次不成功可以慢慢来。因此上面虽然同意了放自己队里的顶尖人才过来，但给你们的命令十有八九是“特殊任务，酌情处理”。如果发现异常，可以立即申请退出试药，放弃这次任务。这是否是你们得到的军令？”
    江磐宁有些惊讶，没想到叶暮竟然会知道他们的任务要求。还以为叶暮只会看见表面，把他们当做无理取闹的刺头处理呢。
    不过这样的话，他更想和叶暮比一比了，江磐宁感觉，如果让叶暮做一个指挥者，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能如此迅速的从他们的反应和行动中，推测出领导给他们的命令和任务要求。
    这已经很恐怖了。如果她真的是敌人，那么就可以根据自己掌握的信息，得知上层的更多信息！
    江磐宁压下心头的震惊和好奇道：
    “其实我们可以在抵达之后就考虑申请离开，不过戚致华选择留下，因为他说他佩服你，说你设计的战斗机制造的一流的厉害，包括你对战斗机的指挥也是顶级的。他跟我和顾相林谈了许久，于是顾相林决定留下。”
    “至于我，”江磐宁耸了耸肩，忘了顾相林一眼，“他都拆穿我了，我确实想和你比一比，这个办法又能给他们争取休息时间，又能满足我的愿望。何乐而不为。”
    说完他看向裴旗，仿佛在问，你裴旗刚刚为什么站出来凑热闹：
    “不是，我觉得挺好玩的，看他们跳三天的蛙跳，今天竟然还能蹦跳，又有时间限制和速度要求，正常人能跳三天吗？反正我是不能。我姐是学医的，她说人多的肌肉有一定的承受能力和限度，超过了就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所以我进部队之后，她老是叮嘱我不要为了争强违背身体机能去完成任务，让我训练要适度。”
    “我觉得，他们能跳三天，刚刚才倒下来，倒下了几秒之后还能强撑着站起来还打算跳，这本来就挺反人类很不正常了。叶研究员是不是藏了什么？”
    “既然要比，那就比呗，我一直觉得叶研究员深藏不露。一个研究员，刚来的时候是自闭症，然后成了军械研究天才，又有极高的射击天赋，现在医药上也有了成功的先例。这听起来，就不像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情。”
    “正好让我凑个热闹，探探叶研究员的底咯。”裴旗说着对叶暮眨了眨眼，配上他俊郎的容颜，反倒有些风流倜傥。语气更是轻松惬意，和顾相林之前的愤怒完全不同，像是和自己的好朋友开着玩笑，关系亲近的能勾肩搭背那种。
    “叶研究员，你都答应了，应该不会反悔吧？”他说着对语气又变了，成了挽留似的，带着试探和笑意，“你要说话算话，满足一下我和江磐宁呗。不如就选我们俩一队，我们肯定为了你全力以赴。女孩子食言而肥，没准就不能再变漂亮了。”
    宋晏洲抬眸看了裴旗一眼，冷笑道：“油腔滑调。”
    一直没说话的章舒业闻言恨不能上去给裴旗一脚，这又不是哪家的黄花大闺女，他朝着裴旗一瞪眼，道：
    “你收敛一点，信不信我跟司令告状，你又欺负女同志！”
    然后他转头对叶暮道：“裴旗就是嘴上花点，但他心思不坏，叶研究员你别在意。”
    看他们俩都没说到点子上，同为海军的叶贺安道：“你分析的很对，我们接到的命令是这样的，和你说的差距不大。裴旗说的也对，前两天我们都达到了你的要求，今天也只是暂时倒下，几秒后又能继续一会儿。我也认为，这不太正常。”
    就像是一句话，时间就像是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
    将这句话主语换成他们的力量，但叶暮的训练无疑是一次性把这块力量海绵里的水彻底榨干还要放到太阳下暴晒。
    他们睡得晚，起得早，天还没亮就开始蛙跳，除了吃饭那十几分钟，和多给的休息的半个小时，一整天都在跳，并且要达到叶暮的要求，没完成还得完成了才能休息。
    这样的情况下，这块海绵里的力量，还是挤一挤都会有的？
    正是因为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顾相林他们的反应很大，而参加训练的几人，反倒是心里有一种诡异的沉默。
    刘俞罗道：“其实我没有什么异议，不过对我来说，我可以承受无人性的折磨，但我做不到看着战友如此而无动于衷。这是你安排的训练，我不能代替他们训练，所以想让你更温和一些。我没读多少书就来参军了，比起他们我只是蛮力比较厉害，脑子不够聪明。”
    “但是我感觉，如果有什么药需要一个人用自己的身体健康去换取成功的可能性，那这个药本身就是极为危险的。虽然研究员你说了失败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按照你这样练，失败不可能没有问题，这些同志都会被你练残。没有问题，就说明，那药是不是能够不让他们变残疾，那这样这药也不算是失败。”
    他比起其他人相对沉默，但开口就说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替战友考虑，不希望出现意外事故。
    叶暮点点头，算是了解了他们都在想什么了。
    她先看向顾相林，顾相林连忙道：“我赞同刘俞罗的话，还是说研究员你可以确定。总不能是你打算练残一波人，紧急送到医院，然后用你之前的药把人治好……”
    说着说着，顾相林感觉自己真相了！
    “那这样，也不算是你的药不会给人带来问题，只能说你之前的那个药剂很成功，能一定程度上保障我们的健全而已。”
    叶暮点了点头，道：“分析的还挺到位，实际上体质药剂本身就是一种促进身体蜕变，体质升级的药剂，在这个过程中，就会伴有药剂促进身体的修复与恢复。”
    “所以，我现在可以回答你的话，如果你们能用这个药，那一定是不会让你们变成残疾的。”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你们来了部队，还需要进行检查测试。我需要确定你们的身体素质确实达标。”
    “我将我研制的体质药剂分为sabc四等，现在给你们用的，都是最低等级的c等。如果这都坚持不下去，后面的药剂自然和你们无缘了。”
    “至于原理，和更多的理由，恕我不能告知。就是卫凌绝和许如霖，其实也只是知道一些制药方式，包括一点最基础的基因学知识和利用。其实更多的知识我也在论证中，你们和这次的药剂的数据学会成为我论证的依据。”
    听完的众人感觉，蛮不靠谱的。却又不是那么的不靠谱，就是很玄学。
    看叶暮言之凿凿，丝毫不慌张不仅把他们的任务要求分析一同，然后又说了他们听不太懂的东西。
    什么基因学，sabc四等，还给他们用最低等……
    听起来，好像是她对他们的身体素质不怎么看好似的。
    顾相林：又有点莫名不爽了。
    “既然保证安全，那这次是我冲动了，我自愿接受惩罚！”
    顾相林道。
    其余五人也站到了顾相林身边，齐齐对叶暮敬礼，异口同声道
    “请叶研究员指示。”
    裴旗似乎永远不那么符合画风，放下手后对叶暮眨了眨眼道：“真的不再考虑演练一下吗？”
    叶暮道：“既然你们认错，那就不必浪费时间。你们不插手我的训练，就恢复本来的样子，你们练你们的，我练我的一周之后见分晓。”
    有对比，有人才能更深刻的意识到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嘛。
    “不过，既然你们的任务指令和我想要的不同，一周后，你们还打算留下，那你们到时候在我这立个军令状吧。我希望你们绝对服从我的指令。不要再有质疑。”
    她说完，转身从卫凌绝手上拿过记录本撕下来五张递给靠着墙坐着的宋晏洲，道：
    “你们五个现在跟着我训练，这军令状就立刻写吧。”
    “我还以为你要让我们归队一起训练呢。”江磐宁有点失望，听完叶暮的解释，他直觉归队训练才更好。
    能提升身体素质，让他们更强的体质药剂？
    前所未闻，现在比起和叶暮比试一下，他更想立刻就亲自去印证。
    叶暮摇头道：“不了，我觉得你们最开始的想法很好。”
    “毕竟，有对比才有伤害，是吧？擅长动脑子出谋划策的各位军中翘楚。”
    她笑眯眯的，却莫名把顾相林看的心头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