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
苏方辰抱起阿七,坐到沙发上,给它顺了顺毛。
电视里放着录像带,开始是一些破碎的雪花,之后是嘈杂的骂声。
一阵晃动后,面前的情景逐渐清晰。
那是一张手术床,上面绑着一个还在不断挣扎的人。
几个人围在床边,跪拜着,似乎在举行什么诡异的仪式。
那被捆住的人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之后镜头猛然一坠落。
紧接着就是一段奔跑声和急促的喘息声。
苏方辰听出那是小班长的声音。
“我…我跑不过那些人了…如果有谁能得到这圈录像,我希望你,好好查一查‘怨灵教会’,他们…他们害死了我姐姐!”
录像带到此终止。
苏方辰微皱眉目,低头摸了摸阿七。
“怨灵教会吗?”
他走到一旁,拿起老旧电话机听筒。
“主,怨灵教会在干什么?”
“你无需了解。”
“他们在杀人?”
“你无需了解。”
放下话筒的苏方辰目光清冷,看着那节被弹出的录像带,伸手戴上了面具。
“小傻子,你怎么就把它给我了呢?”
怨灵教会。
“圣堂”门口。
苏方辰看向面前的两位身着血红长袍的会徒,轻笑着。
“告诉你们会长,出来见我。”
“乌鸦,你在多管闲事。”
“你的主,吩咐你这么做了吗?”
苏方辰歪歪头,把棍子拿到了身前,指着“圣堂”两字牌匾。
“叫她出来。”
“贵客来了,我怎能不迎接迎接。”
苏方辰看向面前这个同样穿着红袍的白发女人。
“会长大人,你该早点出来的。”
女人眼眸连闪,伸出指甲长得过分的双手。
“乌鸦,你来这干什么?”
“问个事。”
苏方辰转了圈棍子,把它横放在身前。
“你们是不是杀人了?”
“如果我说杀了呢,你是不是要逮捕我们?”
面前的女会长语气轻柔,若有若无地摩擦着指甲。
苏方辰解开棍子上的黑色绷带,抬头看着她。
“倒也不是,就是你们这…欠我两条命。”
家中。
“乌鸦,你过分了。”
苏方辰挡住话筒,扭过头,看向一旁欢脱跳动的阿七。
他颇不严肃地笑笑,轻咳两声。
“主,我也是被迫的。”
“被一个已经死了的小姑娘强迫?”
“已经做了,您说怎么办。”
苏方辰无奈摇摇头,看向被自己清洗完放在一旁晾干的长棍。
“我的意思是,你要杀,杀干净点。”
“主,我知道了。”
“你最好知道。”
苏方辰听见电话对面传来断连声,目光微闪。
他伸了个懒腰,躺回沙发上。
今天外面的天气不错。
大概。
学校。
“诶,你们听说没有,打死班长那几个小混混找到了!”
“啊,这么快!”
“好像有人把那几个罪魁祸首绑到了治安局门前。”
“我去,善恶到头终有报啊!”
苏方辰闻言嗤笑,目光看向那个仍然空着的座位。
哪有什么报应不爽,大多是世事无常。
下课。
操场。
苏方辰依旧坐在同样的位置上画着画。
面前的小太妹却不似上次一样乖乖安静,几次欲言又止。
他看着心烦,收起画册。
“你想说什么?”
“那个…辰哥,班长她…是您派人杀的吗?”
苏方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形象,顿时有些无语。
小太妹见他神情一沉,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俯下身。
“对不起辰哥,我多嘴了。也是因为那天她最后跟你走的,所以我才……”
“不是我。”
苏方辰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平淡,
“我没有杀她。”
小太妹接连点头,也不知道信了多少。
她转身给小姐妹们使了下眼色,主动在一旁守着,不让别人打扰她辰哥创作。
苏方辰看着面前的画作。
那是一位扶着头卧倒在街头的少女,怀里抱着一碟录音带。
家中。
阿七最近有点躁动。
总爱四处乱跑,还抓挠东西。
东西苏方辰倒是不心疼,主要是给阿七弄得一身脏。
撸起来有心理负担。
他于是以五袋猫粮为筹码,强迫阿七焚香沐浴。
眼看着阿七生无可恋的目光,苏方辰得到了非凡的满足感。
最近的综艺都不太好看。
电视剧也没什么新意。
苏方辰打了个哈气,开始考虑要不要提前进入梦乡。
正在这节骨眼上,电话响了。
苏方辰抱着终于脱离无趣日常的喜悦,接起了电话。
“主,什么事?”
“你东方四百米处,居民楼天台。”
苏方辰眨了眨眼睛,看向一旁的黑色棍棒。
他走上前去拍了拍棍子。
“兄弟,来新活了。”
天台。
苏方辰走推开天台楼梯门,迎面是一阵强风。
他强忍着不适睁开眼,看清楼沿上坐着一个少年。
形单影只,又岌岌可危。
苏方辰走到男孩身旁,看到他手里攥着一封信。
那信上画了很多笑脸,似乎要竭力驱散男孩心头的阴霾。
他转过头,看向男孩的脸。
男孩脸上挂着笑,但却没有什么内容。
像是大人礼节性的假笑,有种古怪的滑稽。
苏方辰下定决心,俯身坐到他旁边。
他们一同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久久没有人说话。
苏方辰叹了口气,也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习惯,把信封放在一旁。
他解开绷带,回过头,看向手里空空如也的男孩。
“最后一句话?”
男孩也转过头,看向他手里的长棍,眨了眨眼。
“它有名字吗?”
苏方辰低头看着自己的棍子,站起身,走到男孩身后。
“三途,它的名字叫‘三途’。”
棍棒穿心而过,男孩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睁着眼睛。
苏方辰不知道,到最后一刻。
他看的是万家灯火,还是漫天星河。
家中。
“心理教育再引争议,日前,有位罹患抑郁症男孩于池田市高楼……”
苏方辰磕着爆米花,时不时还递给阿七一颗。
一人一猫看电视看得其乐融融。
楼外夜风呼啸,寒气四溢。
盛夏时节,也难免有几夜冰凉。
苏方辰摇了摇头,用遥控器换了个电影频道。
所以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楼上爱唱戏的阿姨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在乎邻里睡眠质量。
但这回苏方辰却听得津津有味。
她唱得婉转洒脱,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