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完此番种种,井予是很想留苏方辰吃顿饭的。
可少年总是这样,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像是每时每刻都要奔赴一场盛大的宴会。
井予不知道苏方辰有没有得到他想要的,
她只觉得他好累。
井予带着几个槿南新设立的头头脑脑待在苏方辰飞走的位置上,
他们都很清楚现在时间宝贵,
却都愿意把它分出一部分。
成全井予某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
不知谁提起第一句,
“往年这个时候,我老家街上有不少卖臭豆腐的。”
“靠,谁吃那玩意啊…闻着跟那什么一样。”
“前面那兄弟你挑事是不是,臭豆腐天下第一小吃好不好?!”
“一看就是没吃过啥好东西,我跟你说啊……”
井予听着身后弟兄们吵闹起来,
本来因担忧蹙起的眉头微展。
也是这一瞬间她忽然想明白,
能留住那少年的根本不是自己,
而是万家灯火,
她要做的也不是帮上他的忙,
而是让这万家灯火长明。
暗场。
折叠刀横向一划,
带起一片血滴,
庄亦谐撤步后闪,
扭转身形一个侧踢盯准那人头颅。
冒牌货侧头闪过,
拍手上腿,翻肩要把庄亦谐锁在地上。
紫光一闪,
他眼中空间错位,
本该十拿九稳的一记莫名其妙落了空。
庄亦谐抓准时机要踢掉冒牌货手里的折叠刀,
却也一脚踹了空气,险些没给自己带一踉跄。
“靠,你这异能牛啊,还能复刻我的【帽子戏法】?”
“其实我一直在强调的是另一种可能。”
冒牌货身形飘忽一阵,
拉近距离之余,仍不忘发动异能影响庄亦谐对位置的判断,
“我就是你,我们都是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扯淡…”
庄亦谐弹步起身,
因为判断不准方向索性不判断,
拎着根从舞台上扒下来的木棍子转起了圈圈,
“唬谁呢,还另一个世界。你咋不说自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呢,至少撒旦还能给你发两块奖牌是不?”
范围攻击起了作用,
但冒牌货反应很快,
身子刚刚挨到木棍就弹出好一段。
两人相隔十米遥遥对视,
一人嘴角似勾非勾,玩世不恭。
一人半面血肉模糊,如狱鬼复生。
这么长时间的交手,
他们早已摸清了对方的套路打法。
“不得不说,你很会模仿。”
庄亦谐揉揉肩膀,
“…连战斗风格都搞得和我大差不差——你说何必呢,有这功夫你干点什么不好。老末世的,大家过日子都不容易,你还难为我…”
“果然,当时的我还是这么讨人厌啊。”
一抹刀光闪过,
喋喋不休的庄亦谐额前头发被切下一缕,
他匆忙回退两步,
双脚把持住场地边缘。
冒牌货吹吹折叠刀上残余的碎发,
“我的错,我不该纠结于让你认可我的存在。毕竟…活着出去的只能是我。”
“好家伙,玩真的?”
庄亦谐清咳两声,
淡紫色眼眸宝石光彩闪烁。
冒牌货深吸口气,
如临大敌般让出好一段距离。
只见庄亦谐大喝一声,
一个立定转身,扭头就跑。
冒牌货:……?
除却演出舞台,
两人所在场地光源稀缺,
房间四周笼罩在静默的黑暗中。
庄亦谐人影也隐没于这墨色。
“伪装色?异能新用法吗?”
回应他的只有空旷的回音,
冒牌货反持刀刃,
频繁扭转身形防止被偷袭。
对峙持续几秒,
他索性微眯眼睛,
专注于听觉,试图靠脚步声或呼吸声分辨对手的位置。
他刚一专注心思,后脑霎时飞来一根木棍。
冒牌货扭身踢开棍子,
朝面前空气连砍几刀。
四面八方传来回响,
声音鸣钟般辗转悠扬,
“来来,你找我啊。”
“论装神弄鬼,我们还真是半斤八两么。”
又一根木棍正冲冒牌货面门飞来,
他后退两步,
一刀斩开这投掷物。
冒牌货腐烂脸颊上肌肉紧绷,
“这些东西可杀不了我。”
“当然。”
无法确定发声位置的钟摆人声再度嗡鸣,
“我也没指望你会被这些伤到。”
冒牌货淡紫色瞳孔也晶莹泛光,
可【帽子戏法】需要直视对方方可使用,
他也只能静静等待庄亦谐露出破绽。
黑暗中流淌过一个人影,
冒牌货眼疾手快,
一棍直刺人影心脏,却施施然落了个空。
紧接着是第二个影子、第三个、第四个…
跑动的黑影在灯光不及的角落飞速流动,
像湍急河流中涌动无数小蝌蚪。
冒牌货脸色终于苍白些许,
“你能控制这么多方位?”
“一看你就没怎么用过这个异能,又或者…没有逃跑的经验。【帽子戏法】可不是个对敌能力,而是避战能力。
你拿它近战搏杀,跟用拐棍通马桶有啥区别啊…”
庄亦谐身形忽然浮现,
他手持尖刺木棍,
沉肩带肘刺向烂脸青年喉咙。
青年眸底紫光一闪,
挥手一刀先一步掠过那人形喉头。
可庄亦谐并没有如他所想喷血而亡,
反而逐渐稀释在空气中。
“虚影?”
青年脸色铁青,
不过还没等他发作。
又一个“庄亦谐”手持木刺扎向他心脏,
冒牌货近战经验远胜于他,
又是一个利落的化解反击,
可那人形又如泡沫戳破般消融。
一个又一个人形,招招阴毒致命。
冒牌货无法确定究竟哪一个是真正的庄亦谐,
只好招招破解,次次用心。
也是这时候舞台上探照灯忽地亮起,
他陡一分神,
庄亦谐人影飞奔而来。
冒牌货眼见自己露破绽得逞,
一刀刺穿来人胸口,
泥泞鲜血从胸口涌出,他欢畅大笑,
“装神弄鬼有什么用,活下来的不还是我?”
“是吗。”
庄亦谐从他背后阴暗中浮出身形,
那根木刺从后穿心而过,
喷涌的赤红浸染两人的身躯。
冒牌货感受到后心剧痛,目眦尽裂,
直直看着那本该被自己刺穿的人身体融化于无形。
他勉强转头看庄亦谐,
却迎上了他意味莫名的微笑,
“你总说你是我…可你从没有认真思考过什么是真正的戏法——表演的过程,就是欺骗观众的过程。要想让他们相信你所见所感是真的…”
他顿顿声,
利落抽刺把冒牌货踩在脚下,
“…你自己得先相信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