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大大你不一直很务实么,这种情况逞英雄硬着头皮上才是匹夫之勇吧。”
秦钦没有回答,
只是握住刀柄的手紧了几分。
过了不知道多久,
她扭身要去开门。
游颖笑又一次叫住她,
“秦大大,我希望你慎重。至少现在,统治局离不开你。”
女军官手指轻轻抚在把手上,
修长骨节微暗,
“我知道。”
十分钟后。
会议室。
秦钦站在长桌尽头,
屏幕上是闪烁绿色荧光的灵能监视器地图,
两侧一众书记员静默相对,
这半年来统治局颇不太平。
先是上层成员频繁变动,老一辈科学家逐渐凋零,
后是一连串由顶尖异能者引发的应急问题。
身为全境秩序中心的他们数次游离在秩序崩溃的边缘。
但与往常不同的是,
秦钦没有能问计的对象了,
“我刚刚…给局长发了信息,还是没有回话。这次境内遭间谍入侵的事,恐怕要我们自己解决了。”
一名中年文员见冷场主动接话,
“我很相信【幽灵】和秦秘书长的判断,但…在没搞清楚间谍动机的情况下贸然出手,会不会有些莽撞?”
“莽撞?”
坐在他旁边的年轻军官不乐意了,拍案而起,
“间谍就是间谍,危险性再怎么低也不是自己人!眼里进了石头我们都不管,不是等着人家弄瞎我们吗?”
中年文官深吸口气没有选择与他针锋相对,
转而看神色莫名的秘书长,
“秦秘,现在统治局里没什么老资历的人,只有你肩上扛得住担子。要怎么做,还请你给个准确消息。”
秦钦挥手示意义愤填膺的年轻军官坐下,
回身把检测图分割成几个小区域放大。
众人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秦秘,这…”
“涔边的事,诸位听说了吧?”
年轻军官身处前线,率先点头,
“涔边那位【王】最近搞了不少小动作,不仅吞并了周围的小型组织。
兵势还隐隐推到沪宁外围,虽然名义上他还是我们统治局地方分局的局长,实际上跟独立没什么区别了。”
中年文员犹豫再三还是开口,
“如果秦秘书长想动他,我建议还是再等等。眼下外敌入侵,一致对外才是最紧要的事…”
“我没有针对他们的意思…”
秦钦点点地图上的京兆,
“正如你所说,外敌当前,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才是我们最该做的。
眼下我们京兆腾不出什么像样的人手来,我提议不如主动派人跟丁峥说明情况,让他帮助我们推平外敌。”
满脸老年斑的学者颤颤巍巍抬头,
“驱虎吞狼?”
“对,也不对。”
秦钦连接地图上的京兆和涔边,
“无论丁峥他心头怎么想,就像虎门市的祝执行一样,他们都是中央统治局的下属组织。境内有难,他们理应支持,此为大义。”
她顿顿声,接着连接朔河与京兆,
“一旦镇北关防卫局势松动,以京兆为首的北方各大城市必将首当其冲承接灾难…
假使我们守住了,北方各地人口锐减,涔边失去继续发展的空间。我们没守住的话,北地洞开,涔边也难逃波及…此为自保。”
秦钦画了个大大的圈包裹住京兆和涔边,
“于公于私,丁峥都有插手的理由。”
“但还有一个问题…”
坐在长桌对角的游颖笑冷静发声,
“大家都看统治局研究周刊了吧,现在大部分城市的战斗力量都集中在头部异能者上,换句话说,低质量的普通人口并非多么珍贵的资源。
秦大大你凭什么笃定那个丁局长会全力以赴帮助我们,而不是趁机抛弃平民,拉拢强大异能者,自己上位呢?”
“我确定不了。”
“这…”
眼见秦秘书长大大方方承认下来,
在座各位一阵唏嘘,
“秦秘书长,你要还有什么后手就尽快说吧,我这把老骨头不抗吓唬啊…”
“长官,我服你。你说打就打,说谈就谈,但总得让我干什么事干得清清楚楚的。可容不得含糊!”
秦钦略叹口气,
眸底神色微暗,又转瞬亮起,
“各位,你们不必刻意回避南教授。我知道你们还因为他对统治局信息不透明这事心存余悸,但我想跟大家说的是
…在外谍入侵这个问题上,我和大家掌握的信息量是一样的。我承认把宝押在涔边等独立聚居地的援手上有风险,但这是我们唯一能做也是风险最低的努力了。”
年轻军官火急火燎站起身表态,
“好,我愿意去当说客。家国大义在前,我就不信那得位不正的丁局长不帮忙!”
秦钦冷哼一声,
“给我坐下!”
年轻军官:……
把这急性子按哑火后,秦钦环视四周,
“我打算自己去。”
她眼见众人要焦急劝阻,淡然挥挥手,
“这件事必须我去才能显出诚意,丁峥的传记你们都看过吧——他白手起家到这一步,性子傲。
其他人去的话,他只会生疑,只有我以身犯险,才能博得一线生机。”
中年文员追随她有些日子,
见状也知道劝无可劝,只得轻叹一声,
“…秦秘,你走后,事情谁来做主?”
“资历最老那一批人以多数投票制决定,但原则是确保统治局内部体系的健全和科研数据的完整。
任何涉及到境外的事情,无论我们回不回答,都要第一时间通知局长和我。”
众人呼吸越发低沉,
还是年轻军官咬咬牙开了口,
“长官,还是让我们陪你一起去吧。涔边毕竟在那个丁峥的掌控下,实在太危险了…”
秦钦仍是摇头,
“这样只会加重他的戒心。”
游颖笑眼底数据字符闪烁不息,
“秦大大,你还真是总能做出些意外的举动。我的数据库竟然无法对你此次行动的成功率做出准确预测。”
秦钦没有回答,
转身望向初晓的天际线。
点点橙光如泪珠悬垂在云彩边角,
那光辉胆怯且微弱,
却坚定地一寸寸撕开阴云的包裹。
大家都不清楚这位忽然成熟好多的军官在想些什么,
但她的声音传来了,
“天亮启程,不必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