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节度府。
    秦城。
    躺在病榻上的大周燕王燕康安正支着靠枕，眉头紧皱地反复翻看着一份刚从帝京发来的圣旨。
    监军使陈志忠则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里端着一茶碗在静静地喝茶。
    良久后。
    燕王这才放下了圣旨。
    这一份圣旨的意思很简单。
    要求布置在秦州节度府一线的朝廷大军发动攻势，击败张云川，在三个月内结束战事。
    在燕王看来，这是很不明智的决定。
    “贼军势众，又有火药这样的大杀器在手。”
    燕康安忧心忡忡地说：“我们尚没有掌握火药的制作之法。”
    “倘若是现在我们贸然发起进攻，实在是没有击败贼军的把握啊。”
    “一旦我们打了败仗，那必定全线动摇，会影响社稷的安危......”
    大周朝廷现在最精锐的兵力都掌握着燕康安这位燕王的手中。
    一旦这些兵马再葬送了，那大周朝廷将有覆灭之危。
    正是因为如此。
    燕康安这才不得不谨慎行事。
    哪怕他手握数十万军队，可依然不敢贸然发动攻势。
    他在千方百计地想要搞到火药的制作之法。
    可现在皇帝又要他马上发起进攻，这让他很为难。
    “王爷！”
    “陛下现在也难呐！”
    监军使陈志忠放下了茶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贼军突然联合山族人杀进了西南，景王遇难，朝廷震动。”
    陈志忠对燕王道：“景王好不容易恢复了对朝廷的钱粮供应。”
    “可现在景王遇难了，这钱粮的供应也断了。”
    “倘若是不能速战速决，恐怕不用和张云川交战，我们这十数万大军就要因为断粮而自行崩溃了。”
    大周自从击败了瑞王、覆灭了梁国。
    这也让景王吓得够呛。
    景王担心朝廷大军折返回来收拾他。
    同时西南节度使对景王的地盘虎视眈眈，景王也担心打不过。
    思索再三后，景王所以这才恢复了对朝廷的钱粮供应。
    他需要朝廷这一棵大树对抗西南节度使。
    同时也担心朝廷击败张云川后，对他秋后算账，因此他再次倒向了朝廷。
    朝廷虽对景王曾经的一些做法很不爽，可好歹景王没有自立，没有和朝廷撕破脸皮。
    现在他要重修于好，朝廷自然是乐意的。
    况且朝廷主要的敌人是张云川。
    他们又缺少钱粮，因此对于景王的再次改变立场，朝廷既往不咎，还对景王安抚了一番。
    有了景王的大量钱粮输送，朝廷的底气更足了。
    他们除了设立了铁水府节度府，恢复秦州节度府外。
    朝廷还一直在招兵买马，扩充军队。
    可现在随着景王这边出事儿，朝廷的处境又变得艰难起来。
    西南的贼军一时半会还威胁不到帝京。
    可是没有了景王的钱粮供应，朝廷的大军吃什么就变成了大问题。
    特别是朝廷如今扩军扩充的厉害，这么多兵马人吃马嚼的，消耗是一个天文数字。
    现在他们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是裁军，减少吃饭的人数。
    这第二就是速战速决。
    只要击败了张云川，占领更多的城池土地，那吃饭问题也能迎刃而解。
    朝廷自然不会做裁军，削弱自己力量的行为。
    因此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发动进攻，争取在短时间内击败张云川。
    燕康安沉默了良久后，也忍不住叹气。
    形势逼人呐！
    哪怕他现在不想打，形势也逼得他不得不打。
    “王爷！”
    “这事儿拖不得呀！”
    陈志忠对燕康安说：“这贼军的骑兵如今尚在草原征讨胡人残部。”
    “我们如若现在不发动进攻，一旦贼军的骑兵回来，那我们的处境将会变得更加被动。”
    “到时候我们将没有任何的胜算了。”
    监军使陈志忠的话让燕王燕康安也意识到，现在很多事儿已经由不得他们了。
    “好吧！”
    “既然早晚要打，那就拼一次！”
    燕康安咬了咬牙说：“要是此战不胜，我当以死谢罪！”
    燕康安的内心里已经下定了决心。
    哪怕是用人命去堆，也要将张云川给灭了。
    陈志忠倒是信心满满：“王爷，我相信只要我们数十万将士用命，一定可以将张云川击败的！”
    “希望如此吧。”
    燕康安下定了决心后。
    他马上召集了朝廷禁卫军大都督赵琦、凉州军副都督蒲勇、甘州军大都督卢远驹、肃州军大都督田洪生等人到了自己的房间。
    “陛下传旨，要求我们发动对贼军的进攻，三个月内结束战事。”
    燕康安躺在病榻上，向众人宣读了皇帝的命令。
    “好啊！”
    “我们休整了这么长时间，下面的将士早就憋不住，嚷嚷着要打了。”
    “我凉州军愿意为先锋，为大都督报仇！”
    凉州军副都督蒲勇率先地站出来请战。
    自从大都督燕灭胡阵亡后，他这个副都督一直在管着凉州军军务。
    他现在迫切的需要一场胜利，将自己推上大都督的宝座。
    他如今站出来打着为死去的燕灭胡报仇的旗号，主动请缨。
    “我看早就该打了！”
    “张云川与胡人大战一场，正是虚弱的时候，我们要是早一点发起进攻，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喝庆功酒了呢！”
    “陛下在这个时候下旨要我们进攻，陛下英明！”
    朝廷禁卫军大都督赵琦对于燕王燕康安一直按兵不动是很不满的。
    张云川拥有大杀器又怎么样？
    那大杀器要是有那么厉害，早就杀过来了，又怎么会原地不动弹呢。
    他一直是要求主动进攻的，可是被燕康安摁住了。
    现在有了皇帝的旨意，他最为兴奋。
    燕王现在就没有理由再让他们在这里无聊的等待了。
    燕康安看众将的兴致很高，士气不错。
    这让他很意外。
    难道自己当真是老了，没有当年的胆魄和锐气了吗？
    自己一直按兵不动，想要掌握大杀器后再发动，这本是稳妥的策略。
    可从众人的表现看来，他们是很不满自己的这个决定的。
    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他们这才没有发作。
    如今有了皇帝的旨意，他们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看到众人的状态，燕康安也很欣慰。
    士气高昂，军心可用。
    哪怕贼军掌握着大杀器，只要他们的将士敢用命，那他们未必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