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说老叔你还纠结个啥?这么好的事,还得想半天吗?”
姜诚急得跟什么似得,回身走向办公室一侧张贴的奉天省地图,“老叔你可以看这儿——”
“他们走郑家屯那条道,过秀水河一路往奉天去,咱下手可以选在河滩附近动手,那地儿不是最近有蒙古马匪活动吗?”
“到时候真有什么人追查,咱就一推二五六,说蒙古人干的!”
高文胜简直哭笑不得:“还没同意干不干呢,你倒开始寻思搁哪儿动手了?”
犹豫的面部已有了些许蠢蠢欲动,姜诚趁热打铁道:“老叔你可不是啥墨迹人啊!那可是小日本子的装备,好与坏不用我多说吧?”
“我可不想让学成那犊子占了便宜!”
分明是被他最后那句话鼓动到了,高文胜哈哈一笑旋即拍手道:“你小子啊!成,难得咱们飞澜想唱出好戏,咱也得配合着演圆乎了不是?”
“不过这事不能按你说的办,具体如何行动,咱得从长计议。”
转而正色说着,高文胜把热水一饮而尽,双手抄在兜里走近地图,“飞澜,你再把小日本子的行动路线大概一说?”
其实在汤屋偷听的时候,姜诚没听全乎:
当然,就算这些小日本再怎么狂妄,也不是无脑……
他们是去洗澡的,又不是去汇报工作,不可能把行动的一些细节完全讲出来。
之所以姜诚能够预知一些细节,得益于他在21世纪看过不少有关奉军的资料:
毕竟是在东北读大学,又在黑省边防当兵,他对曾经活动在这片黑土地上的军阀们,有着浓厚的兴趣。
历史上,将这场闹剧定名为:“满蒙独立运动”,是由清廷遗老遗少们组成的宗社党谋划,小日本子出武器支持。
他们企图趁着奉军内部出现裂痕,想在奉天搞点武装行动浑水摸鱼,最好把张冯二人都赶走,然后霸占他们口中的祖宗之地“盛京”,重建他清廷的所谓辉煌。
对上那两个小日本的交谈内容,姜诚联系这段真实历史,很快想到可以借机捞便宜。
鬼子的主流装备是三八大盖,在这时代性能可以算的上顶尖的。
连他张大帅的护卫团,也做不到人手一支。
最重要的是,他们来东北是搞阴谋的。
做贼必然心虚,被抢了应该也不敢大肆声张。
能让本子和遗老遗少们吃个哑巴亏,姜诚是相当的兴奋,顺手抓起一支红蓝铅笔开始在地图上指点江山,笑得满脸坏:
“他们这批军火……原打算走铁路的,但最近奉天城的管理落入督军的掌中,一旦走铁路进了城,再想运出来可不容易了。”
经过日俄战争,南满全线的掌控权几乎都落入日方控制,可奉天的火车站,就在奉天城内——大宗的武器运输,必然会引起他老张的警觉。
毕竟是趁火打劫搞偷袭,岂能大张旗鼓地把军火从铁路运进城里?
于是小日本子耍了个歪招,乔装成活动在东北的游商马队,神不知鬼不觉把军火从旅顺一路运奉天来了。
把这些一五一十与高文胜说了,又把路线白描在军用图上。
“这群狗日的,是想在奉天干票大的啊!”
高文胜搓着下巴,一下就提到了事情的重点,“运送军火,小日本必然会下重兵……留守部队也有防御之责,咱得速战速决。”
略是沉思片刻,高文胜把留守的两个连长叫了来。
一听他的行动计划,那俩家伙登时就有点傻眼:
一個说是现在出手算是违反长官命令;另一个则是嚷嚷这信儿来源靠谱与否,干脆把怀疑的目光转向了姜诚。
咋,老子这纨绔名声传这么远的吗?
翻了这俩孙子一眼,他没说话高文胜却严令掷下,让他们全权配合不然就撤了他们换人,去抽调最好的精锐……不用多,有三十就成。
“高参谋,这事……不用向营长汇报一声么?”
这个叫李石头的连长面露惴惴,“属下是怕……”
“废什么话呢!叫你俩准备就麻溜的准备去!”
高文胜口气一改平日面对自己的温和,插着腰低吼,“营长授权我全权负责营里的大事小事!”
“是是……只是属下觉得……”
高文胜直接拍了桌子让他们滚出去准备,吓得二人哪儿敢再废话?连忙一路小跑着出门了。
“老叔您这……”
其实生气归生气,姜诚对上他震怒的表情,反而有些情绪复杂了,“不怕飞澜我蒙了老叔你吗?”
“怕,咋不怕呢?”
高文胜回身,神情缓和了许多,“我啊,可没少叫你小子蒙过!”
记忆里一下涌上来好些“放羊孩子”的丰功伟业,姜诚不自觉有些尴尬:“那老叔你……”
“你小子哟,从来都是吃喝嫖赌抽那点事最上心,这还是伱小子第一次上心正经事——”
话说到这里,高文胜插着腰爽朗一笑,“哈哈,平日里蒙老叔我两个钱,也没用过这由头啊!”
“就算是出去闹着玩,我也高兴飞澜你开始把脑筋用这里了。”
自打穿越以来,身为富贵公子哥的他虽是衣食无忧,却也一直因为这些个“前辈们”的轻视不爽到家。
现在高文胜给他如此信任,姜诚内心一阵温热:“老叔,侄儿从前不懂事,给营里的老少爷们惹下了不少事端——”
“以后不会了!咱往后跟着大家伙,也建功立业啊!”
高文胜听了更乐呵了,抬手给他肩头一拳:“你小子呵,早该这样了!”
偷袭行动敲定下来,姜诚心情大好邀请高文胜出去吃馆子喝点小酒——
新民相比奉天的繁华是差远了,但因过往客商众多也是五脏俱全,什么馆子店铺也是应有尽有。
特别是新民成为骑兵营常年驻地后,姜兰轩不仅将什么马匪土匪驱逐在外,管理得也算不错。
正值暑热时节,天黑得也晚,几个馆子营业时间也略微延长。
进门两人要了几盘爽口小菜和一壶农家自酿的米酒喝上了。
“你小子,最近咋突然改了性子了?”
三杯下肚他还是憋不住了,“往前了说,你爹咋个打你都不管事了。”
“就是……让小日本子吓着了。”
姜诚低眉夹菜,“我跟老叔可有话就说,他们在东北,肯定不想着干好事——这都敢刺杀督军了,还有啥事是他们干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