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谈工钱是破冰,姜诚再提到的这些条件,足以让所有人心动。
千里迢迢到吉林府来工作,光有钱可不成……衣食住行还有老婆孩子咋整?总不能丢在山东不管。
而姜诚早在刚刚代理吉林督军之初,就已引入计划经济时代的理念,衣食住行统统集体调配……连孩子的医疗教育都一样有保障。
在他治下,工农兵都由政区内的经济全盘兜底,这样一来人人安居乐业,甭管是战斗力还是生产力,就有了足够的底层保障。
果然,那位总领事第一个提出愿意归顺,紧接着……工头,管理员,几个技术员统统表示愿意投身吉林的发展。
姜诚满意地笑笑,让人把带来的文官喊进来,一一将这些人记录在案,并在场就分配住房等等。
可就在所有人很积极主动时,姜诚却注意到那位总工程师韩延超,却始终是一副迟疑忐忑,甚至是旁观审视的神情。
他在观察?
还是……
就在所有人围着负责登记的文官们,兴冲冲地报上专长,以及自己的需求时,韩延超突然起身走向姜诚:“姜爷,我……想跟您单独聊聊,成吗?”
…………
此时的后花园早已因寒冷而一片萧索,两人在护卫的陪同下,在苍茫雪景里漫步。
但不管是谁,都没有急着开口。
“之前你提出铁矿石元素的理论,我很是受教——”
看着这张因为严寒越显铁青的年轻脸孔,姜诚还是开了口,“我这一直以为,吉林的钢铁发展局限,是因为铁含量低的原因。”
韩延超回望姜诚,低着头轻声回答:“所以,您才向澳洲引进铁矿石,对吗?”
“可小人还是想说……如果没有足够的技术支撑,再好的矿石,也研究不出坦克大炮能用的钢材来!”
姜诚一顿。
眼底迅速掠过一道光,但他很快还是渐渐收拢锋铓:“看来韩先生,对吉林的发展,可有相当的了解和认识嘛!”
而这次韩延超选择直截了当的发言:“姜爷,其实对于合金结构钢的研究,已经是全球都在试图攻克的技术。”
“德国在这方面发展迅速,也使得他们的前沿武器除威力外,有着更强的防御力量。”
这一点,姜诚是认同的。
一战结束后,虽说有美国不断地向其输血的原因,德国的钢铁,武器研发等等科技都是最前沿的。
这也就使得他们在二战时,有着几乎世界上最高精尖的装备和武器。
“韩先生说这话,不会是想让我跟德国人合作吧?”
姜诚明知故问,却没有急着把话挑明。
“姜爷,其实您心里很清楚的,虽说我们这些人在那家德国工厂供职,但真正的核心技术,基本都在德国人自己手里——”
“我,我是说,虽说我身为所谓的总工程师,真正接触的技术内容也很少;我们这些人,把设备重新装配且恢复生产是没有问题,但炼钢,特别是您想要的那些机械制造层面用的结构钢,光凭我们是不可能造出来的。”这人还真是实诚啊。
姜诚顿住步子,背合着双手眯眼回望着他:大约这就是搞技术的学者应有的操守?
没有金刚钻,他就不像姓赵的那货,胆敢一口把“瓷器活”揽下来。
突然发出一阵爽利的笑声,姜诚伸手与之重重相握:“好了好了,你的意思我完全懂了。”
“其他的你先不必考虑——拆回来的这些设备,给我带着人尽快入厂,然后安装调试吧!”
“至于后续的研发工作,以及韩先生你口中的技术,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攻克这些难点就是了。”
韩延超提出的问题,其实姜诚也想过了。
既然是德国人的工厂,在山东铺设的生产线,能够产一些低端的钢材就不错了。
真正的军用高精尖产品,哪儿能往所谓的殖民地铺设?但即便如此,拆回来的这些钢厂设备,也算这年代,他能在华夏找到的最好的东西了。
金属材料,以及金属制造等相关产业,完全是姜诚的知识盲区——
他在上学的时候,大概了解过一些结构钢的分类,譬如渗透钢调质钢等,而这些结构钢的用途,成分和性能,他是完全不了解的。
看来,钢厂有了,设备有了,人才也引进一部分了……想要短时间内搞出来可用在坦克大炮上钢材,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万事开头难,在吉林的多方努力下,发展已有了一个不错的开局——
接下来就看设备什么时候能装配和调试,以及能产出些什么性能的钢材了。
然而刚把那些引进的外来人才送走,冯青便一脸惊慌失措地跑进门来,说是张廷慧和姨奶奶出事了。
姜诚暗惊,连忙追问他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回答清楚,严子文从外面气喘吁吁地跑进门,说是俩女子被送往第一医院正在接受治疗。
此时海蕙心也跟着进了门,一行人在路上才知道,张廷慧带着段心雨去中成药厂看原料,突然就发生爆炸了。
中成药厂还没完全落成,进度正进行在内部装配,设备什么的都还没安装;这爆炸是来的莫名其妙,两个女子连同七八个装修工被掀翻,大量的洋灰块倾注下来,把他们统统掩埋在预制板下。
“三姐和心雨,要紧吗?”
海蕙心简直魂飞魄散,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向严子文追问;后者却也一脸惊慌失色,连连摇头说着还不清楚。
“妈的!怎能爆炸呢,厂子里除了三姐买的些中药材,似乎只有零星几台设备吧?”
姜诚一拍大腿,“这他娘的,一定是又有人捣乱了!”
严子文说不出话,而驾车的韩明却快速回答:“姜爷讲的没错……爆炸发生后,李长官命人抢救伤员外,还迅速封了附近两条街道,”
“抓了好几个可疑人员——其中有个,他怀疑就是那个什么源义正!”
源义正这个小鬼子!
一听这人名,姜诚顿时双眼发热:“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