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几位可都到了呀!一路辛苦,辛苦了呀……快快,快进来坐——”
这位名将之后向来八面玲珑,在帅府就是海蕙心式的主家,对上这些奉军高层更是笑得一脸春风满面,“哟,这心雨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啊!”
“而且这都当妈的人了,咋这身段还跟黄花姑娘似得?真是叫人羡慕啊——”
上来一把挽住段心雨的小手,又见着紧跟的几家护卫们都捧着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她把人们一边往里引,一边佯作嗔怪道,“都是自己人,总是这么客气干啥呢?”
姜诚哈哈一笑道:“就是自己人,才带着东西来拜访嘛!要五姨娘嫌弃,咱往后可就不带了啊。”
众人被他说的皆是一阵发笑,旋即进门落座便看着于凤至领着几个丫头,从洋房的小偏门鱼贯进入,将一样样精致的茶水点心送上来。
“这天儿啊是真够热的,帅爷上公使馆去了,说是得下午才回来,咱几个难得一聚,先落落汗等下陪我们这些女人打几圈牌呗?”
打牌?
想着吉林最近堆积如山的公务,又想着刚从欧洲弄的那几条生产线,姜诚心底多少有点焦躁。
“成啊,咱几个合起伙来得宰飞澜一把的——哈哈,我听说这小子现在往老毛子那儿倒腾粮食皮草啥的可发了!得让这小子狠狠出一把血才是啊。”
孙烈臣把面前的菊花凉茶一饮而尽,登时笑得一双眼睛成了缝。
汲金纯也是连连大笑:“就是这么话说的啊,你这光自己发达哪儿成?总得把我们这些叔叔伯伯都带一带才是的啊!”
看着吴俊升似也要开口,姜诚马上做一副苦脸道:“我滴个乖乖,整半天把我从吉林府嚎上来,是给我下套摆鸿门宴啊?这要钱,咱……”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所有人就从身后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嗓音:“他妈了个巴子的,你讲这是鸿门宴,那他娘的哪个是刘邦,哪个是项羽嗷?”
听到这一声,这些个奉军高层纷纷敛容,像是屁股下边生了弹簧似得猛地跳起回身,一个个站得笔直以注目礼迎接他们的最高统帅。
仿佛是对大伙的低眉顺眼很是满意,大帅稍稍敛住了些神情,对着诸人摆手示意落座,而后很自然地走向长条桌的尽头落座。
但他分明无意“放过”姜诚,马上又追问了一遍道:“他娘的,老子刚才问你话呢?怎么他娘的不敢说了……到底哪个是刘邦,哪个是项羽?”
这家伙屁股还没坐热,人就给杀回来了——故作出副委屈苦脸往寿懿那边瞧了一眼,后者赶紧赔笑上前:“飞澜跟咱们几个说笑呢,没得什么刘邦项羽的!”
“爷,外头热不热呀?来凤至丫头赶紧给你爹拿两瓶儿橘子汽水来的。”
听着老家伙嘴里兀自叨念着一些骂辞,姜诚瞬间会了意,老家伙必然是搁日本人那儿上了火——
再对上时间线,正好是直奉之间“分赃不均”矛盾已是越来越深的时候,他心情不好是肯定的。想到这里,姜诚赶紧主动起身,上前从于凤至手中接过那瓶冰凉的汽水,低眉在大帅面前的杯子满上,一边小心地说着:
“小子方才有些词不达意,帅爷您可不能当真啊——不过说起这刘邦项羽,更贴切的倒是京城那几位了。”
一番话说的几个高层纷纷把震惊目光转向姜诚,而大帅却仿佛压根没听懂也没听见,竟若无其事地端起那杯还在冒泡的汽水。
“都瞅着我干啥?来来,凤至,多给上几瓶啊——光我喝算个啥事?”
气氛依旧维持着紧张,没人有心思喝饮料……果真是大炮脾气的孙烈臣最先说道:“雨帅,您也别瞒着咱了!”
“辅臣代您上京城会晤回来,事情没少跟咱提!京城方面也真不是东西,先前让咱帮着撵走老段,又稳固权位,可咱的利益不仅没保证,反而,还逼着咱把到山东铁路交出来。”
老奸巨猾的吴俊升没吭声,可汲金纯一听孙烈臣开口,也是马上接话道:“可不咋的——这要是把山东的路断了,往后不是跟平川把联系都断了么?”
“他们要真有点子坏心眼,还不是想捏咕平川,就去捏咕上了?我早就听说洛阳那边想跟平川划山东地盘……”
“雨帅,这谁是刘邦,谁是项羽,这不很明显的么?”
姜诚没吭声,吴俊升也发表意见。
对比脾性直来直去的两人,吴大舌头可谓之老奸巨猾,不是绝对伤及利益的问题绝对不会多话。
垂着眸子审视端坐在高背椅上的总司令,姜诚还是选择开了口:“靳云鹏不是能管了事的……而京城目前几乎都把在直军手中,”
“咱真想把原本的东西拿回来,只怕不容易。帅爷,不是小子多话,这曹三儿和吴秀才是越来越放肆了!”
他这话说完,大帅猛地一抬头斜身回望过来:“先回去坐着说话行不——你站着,我比你还累。”
自己权势再大,资产再多,“翅膀”再硬,终究也是奉军麾下的自己人。
看来自己收回蒙古联合英美的时机正合适……曹吴二人,显然又为自己争取到了最少两年的发展时间。
他在自己的位置上缓缓落座,尤其是最近,段从彬在自己的授意下,正在秘密会面白俄残军——
苏军正式进驻后,有不少白军的军舰出逃,这些一旦能够收买回来,沿着图们江再改装几艘商船,装以自己生产或进口的枪炮使之成为军舰,就能很快形成一支海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