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死死凝望着前来报讯的赵喜顺,姜诚脸有点发绿:
营口和安东,走的都是渤海——而吉林的两大港口,图门江和海参崴,都是要过日本海域的!
联合舰队封锁了日本海域,他的商船进不来也出不去了。
“这是要干啥?”
姜诚没吭声,但吴俊升有点坐不住了,从高背椅撑起身子,不停地向赵喜顺追问细节。
他有个“大舌头”的诨号,每每遇上情急焦虑,他这说话就开始咬舌根喷口水——但即便如此,姜诚也差不多听明白了。
这群小鬼子借口例行海事训练和演习,封锁了可通航的海域。
姜诚很清楚,别看大海表面看似是一片水,实则暗潮涌动,水下更是遍布礁石什么的,航路都是固定的……
水路是绕不开的,特别是有军舰一卡,所有的商船一条都别想过来。
“妈的,这些商船里面,还有我黑省订购的一批汽油!”
对小日本子的做法是骂骂咧咧,吴俊升眼都急红了——姜诚斜睨了大帅一眼,老狐狸反而是一脸隔岸观火的阵仗,仿佛对黑吉两省的物资被扣,半点都不关心,甚至还有点看热闹的成份。
姜诚有点焦躁。
在这个欧亚铁路还不存在的年代,从欧美过来的物资,以及出口的货物,都全靠海参崴和图们江两大港口。
一旦这边堵死,黑吉两省的东西卖不出去,进口的货物,包括军火,
想到这里,姜诚以最是平静的话语说着:“帅爷,这小日本子封锁洋面,只怕是想对咱东北动手——”
“我想尽快面见日本领事先行交涉,另外,恐怕也得尽快返回吉林府,我们也得做好万全的应对准备!”
而吴俊升说的却比他直接很多:“这些该死的小日本子,要是动手,咱也不怕他的……就跟他往死里干!”
大帅分明一言难尽,可他还没张口,这个老家伙居然起身先行告辞,真就摆出一副大打出手的架势,扬言要去找日本鬼子算账去了。
“哎我说二哥!你这——有事,咱,咱就好商量啊!”
大帅连连砸吧着嘴要追出去,谁想这急了眼的吴俊升一点听不进去,哼哧哼哧就没影了。
这下反而看热闹的成了姜诚,他眼珠转了几转,心里突然觉得老家伙今天搁日本领事馆回来拉长一张脸,多半和发生的事有关。
他正把目光转向赵喜顺,后者却低着眉头一扭脸就跑没影了。
奶奶的,合着是跑我跟前唱大戏来了?小鬼子搞演习这事,你们怕是早知道……早知道也不说,真不够义气的!
“帅爷,我想见见您的那位日本顾问。”
…………
在他的协调下,姜诚很顺利地见到了日本方面的几个负责人……当然,他也没墨迹,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要求联合舰队让出航线,恢复商船通航等等一一说了。
另外,他再三言明,联合舰队只是例行训练,并不是为了卡断航路,也请姜长官不要着急,耐心等待训练和演习结束,航路自然会恢复等等。
姜诚冷笑。
雁过拔毛这种事不是没听说过……可他张了张嘴还没发表意见,落合谦太郎身边的一个官员却阴阳怪气地说着,姜长官的船被拦,总得有点自己的原因吧。
可不有点自己的原因么?
老子收拾你们这群小鬼子还是着实太轻了。
往后就是往死里打,给你们点教训就长记性了!
姜诚真是越想越窝火,但他也明白这次前来交涉其实啥都谈不拢,最多只是能试试鬼子的意图便罢了。
现在其实啥都能看得出来:鬼子就是因为自己连续“坏他们好事”,这帮犊子在陆地没法找自己麻烦,干脆在海上动歪脑筋了。
可他却很快注意到,一直没发言的菊池武夫有些异样眼神,于是马上笑笑回身,表示自己还有事情,就先不打扰了。
“姜长官,容鄙人跟您说句话——”
刚从领事馆出门上车,菊池武夫马上压低声音道,“航路之所以被封死,跟您日里的行事作风,恐怕有着莫大关系——”
“而且这次远征蒙古,您是……咳咳,我想问问,源义正是不是?”
姜诚刷地一下把目光转向菊池武夫,旋即低眉笑了笑:“是又怎样?他人混在白军当中被刺杀,是我吉军的问题吗?”
其实源义正是被老毛子活捉,送交给了徐树铮——
姜诚当晚就下令把这群狗日的拖草原上直接活埋当了肥料……呵呵,是打算给那货报仇?
“姜长官您要这么说话,菊池也就无话可说了——在我看来,吉林跟我们大日本国也不是完全无法调和,您若是愿意把铁路,”
不等这厮说完,姜诚便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吉林多得是铁路,不知贵方对哪一段感兴趣?”
“还是想要满洲里到赤塔,还是新民郑家屯到库伦的线路呢?”
说到这里,姜诚微微向他探身过去,露出几丝邪气的笑容:“但不管是哪一段,贵方用这么卑劣的方法跟我姜诚谈判,您觉得我会就范?”
“还是觉得——我家吴二爷会就范呢?”
说这话时,姜诚其实已经摸出了勃朗宁,后者在对上他略显阴鸷的眼光时骤然一抖:“您,不会是打算……在奉天城里给我一枪吧?”
因他嫉妒紧张的情绪得意,姜诚哈哈大笑着:“岂敢呢?但是嘛,这把伴随我多年的勃朗宁,岁数比我家承业都大呢,”
“鬼才知道,它会不会走火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