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上坡难
作者:弱草   大柳树最新章节     
    孵化鸡娃是季节性的活。春光孵了几箱后,就不干了,又过上了一天吃三顿饭、到地里看看庄稼、晚上睡觉的生活。他又感到生活乏味了。
    这日,他去赶集,见路边一家水泥制板厂生意火爆,便动了要开水泥制板厂的念头。他回家借些钱,租了村委后院做场地,买来了设备。为便于拉料,他又买辆二手大型拖拉机,雇了名司机,便开始备料了。
    这日,他和司机在水平县沙河里买了一车沙往回走。车到水平县城南关时,几个人拦住了车。春光摇下车窗,问他们要干啥!一个人说:“收河沙管理费的!”春光是个较真的人,问:“你们有收费许可证吗?”一个人听他敢问这话,便指着春光,怒道:“那是你管的事吗?不交费,你就别想走!”春光知在人家的地盘上,不交不中,只得交了十元钱,领了张票据。
    车上了国道,没走多远,又被交警拦下了!那交警要走了证件,让春光交罚款。春光说已经交过了,让他看了票据。交警说那是地方收费,这次交的是国家收的超载罚款!春光只得又交了二十元。交警把证件给了他。
    车进入本县城,春光想到自家地界了,总算没事了。谁知车正在大街上走,却从一家饭馆里蹿岀来个穿制服的人。那人看看车牌,看着司机,道:“交钱!”司机示意他向春光要。那人便向春光要钱。春光不耐烦地问:“又交啥钱嘞?”那人说工商管理费。春光说:“我又不卖沙,交啥工商管理费?”那人说拉沙就是卖的,卖就得交工商管理费!春光怄气不交!那人又问春光跑车有没有营业执照,若没有,也得交罚款!春光见事越来越大,有点怕了。
    这时,司机下了车,递给那人一支烟,指着春光,笑说:“他是跟车的!”那人怪道:“那,你刚才咋让我向他要钱呀?”司机说刚才是开玩笑的。那人板着脸说:“我是国家工作人员,能跟你开玩笑吗?”说着,伸着手,说:“拿钱!三十元!”司机说:“中!”说着,又敬上一支烟。那人把手里的烟别在耳朵上,接了烟。司机从兜里掏出来十元钱,递给他。那人把他的手一打,说:“不中!”司机又从兜里掏出来几张毛票,哭穷说:“兜里就剩恁些钱嘞,俺俩从早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你行行好也得给俺留顿饭钱!”说着,把只抽了两支的烟盒塞到那人兜里。那人退着“你你”着,接了钱,往饭馆走着说:“走!去开票!”司机笑笑,上了车,把车开走了。那人扬着钱,喊:“下回补票!”说罢,转身笑着进了饭店。
    第二天,春光和司机去新香劳改水泥厂拉水泥。车快出洛河地界时,几个人从路边蹿出来,挥着手,喊:“停车!”春光想可能又是查车的,忽想起收音机里广播的只有交警才能在国道上查车的话,便让司机加大油门跑。车跑过了洛河界。春光想他们没权越界查车了,松了口气!谁知没多久,那些人便开着面包车、拦停了拖拉机。那些人跳下面包车。一个人抓着司机的衣领子,怒道:“你开车跑想撞死我们呀!”并把刚才拦车的事说一遍。司机说他当时眼睫毛倒了,只顾眨眼、没看见他们拦车!这时,春光下了车,拽开那人的手,斥责道:“你还想打人呀!”那人举拳要打春光。另一个人拦住了那人,说他们是农机监理员,春光的车是跨地区行驶,要罚款!春光说:“我没听说过国家有这规定!”一个人见春光不愿交罚款,就上车熄了火,拿走了插在车头上的摇把!那些人坐面包车走了!
    春光无奈,只得往回走十几里,去到那拦车处,见路边两间屋门口旁边墙上挂个“农机监理站”的牌子,正要进去,忽觉得自己的烟赖、拿不出手,便去了隔墙的烟酒店,买了两盒好烟!那店主见他身上有油点,便知他是跑车人,又知跑车人是舍不得吸恁好的烟的,便知他是要到农机监理站跑事的,便问了春光情况。那店主听后,叹口气,又笑笑,说:“我帮帮你吧!”春光求之不得,便给了那人一盒烟!
    二人去到监理站门口。那人让春光在门外等着,进了屋。此时,一个监理员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在抽烟。店主笑容可掬地敬上烟。监理员接了烟,扔在桌子上,问:“有事吗?”那人说:“你们刚才截的那辆车是咱表弟的!”那人问:“你咋有恁远的亲戚呀?”店主说:“旧社会,俺家穷,俺爷领着儿女要饭到了这里。一个好心人收留了俺爷的女儿。那女儿长大后就在咱这里成了亲。她就是俺娘!刚才那车主就是俺舅舅的儿子!”说着,又敬上一支烟。那监理员经常和同事们喝店主的饮料,给钱他不要,如今听他这样说,自然知其意、是给面子的,便说些客套话,又说:“本该罚五十元,看在你的面子上,罚十元钱妥嘞!”店主笑说中,给了他十元钱。监理开了票。
    春光拿着票和摇把,看着店主的脸,张着嘴,微笑着,感恩之情难以言表!店主也看着他,叹一声,说:“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呀!能帮就帮!以后走到这里,若买烟,就到我店里买!”春光连连点头说:“一定!一定!”就走了。
    车又出发了!走不远,春光看到路边有个院子、门旁挂着交通警察支队的牌子,想刚才那些人是在国道上乱收费,便想去讨个说法!他让司机停了车,便下车去了那院里。
    春光走进了办公室。此时,一名警察坐在凳子上在看文件,抬头看春光一眼,问有啥事。春光说一遍!那警察“嚯”地站起来,道:“走!咱逮他们去!”说着,出了门,喊过来一名警察,二人上了一辆警车。此时,春光也出来了。那名警察招手让春光上车!春光走过去,说那些人已经走了。那名警察责怪道:“你当时咋不来报案呢?”春光说他当时没想起来找警察!那交警说:“以后遇到这种事,一定要报案!”并斥责那些人是车匪路霸!春光听了,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感到还是有好和尚在念真经!
    春光买了一车水泥。车出厂行驶在弯道上。突然,一个骑自行车的长发年轻人拦停了车,指着车上的人,厉声道:“下车!”二人一惊,下了车,问:“干什么?”那人说:“拿钱?”春光问:“凭啥?”那人说他和劳改犯有约定、装车时会偷多装十袋水泥,他在外面负责收钱!春光知没多装,便说:“没那回事!”那年轻人上前就要抓春光的衣领子。春光跑到路边,捡起一块石头,就要砸那人!那人赶快推着车跑了!司机惊怵地看着春光,道:“你的胆怪大呀!”春光说:“事到临头,怕也不中,只能拼!”司机笑笑!
    车又开走了。道路崎岖;车颠簸着。前面是个又长又陡的坡!司机怕上不去,停了车。二人下了车。春光问咋弄?司机想想,从路边搬过来一块大石头,递给了春光,说了如何做,便上了车,加大油门往上冲!春光搬着大石头,小跑跟着车!车冲到半坡,没劲了,轮胎打滑,在路上磨擦两道黑印!空气中散发着胶的煳味儿!春光赶紧把石头垫在车斗轮胎后,让司机停了车。车缓会儿劲,又往上开……就这样,车走一截,春光垫一下!几回开,几回垫,车终于上了坡!司机停了车,吓了一头汗。
    春光站在坡顶上,看着陡长的坡,想起这些日子的经历,在心里感叹:一个农民,想往高处走、过得比别人强,就像刚才的车上坡一样,是何其难啊,但只要你努力,总归是有办法爬上坡的!
    车又颠簸着往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