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狗叫的声音!江德富,你听到了吗?有狗叫的声音!”
春娇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她听到了远处有狗叫声,有狗叫声,那说明……那说明附近有人家。
她太过于激动,直接叫了江德富的名字。
江德富也顾不得刚才要说的话,迅速朝前方不远处看去,寂静的夜里,确实有狗叫声隐隐约约传来。
“你到这边来,我来开!”
看春娇停下来,脱下手套揉搓手,江德富立即说道。
“你行吗?”
春娇想起他先前挪动位置的时候,腿都打颤,这也就休息了不到两个小时。
江德富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无语,对于男人,怎么能问这话?
他没有说话,只是强撑站起来身子,让春娇朝这边挪,两人艰难地换位置。
相比较先前的不好意思,如今的这两人似乎也没了那么多顾忌。
看山不见山!
看山跑死马!
春娇在大雪纷飞的夜里深刻体会了这句话的含义。
他们的车经过了一条小道又一条小道,颠颠簸簸折腾了一个小时,才终于距离那狗叫声越来越近。
“你没事吧?要不……要不,我来开!”
春娇看江德富的眼皮似乎又要耷拉下来,知道这人应该是困到极致,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朝他脖颈处拍了拍。
“吱嘎”一声,车在一处拐角处停下!
“怎么了?”
“前面就是村子!”
江德富强撑开眼皮指指前面道。
春娇抬头,在拐角处看到一个牌子,虽然被大雪覆盖,但可以看出应该是进村的寨墙!
这个年代很多村子还有寨墙,春娇记得小时候去的一些偏远些的村子都有,她们那个地方虽然临近城区也是有的,只是煤矿发展快,很早就拆掉了。
进村的路竟然比外面的路况要好很多,根据寨墙和寨门,这个村子似乎也不算小。
车刚开到村子里面时,狗叫声更是密集响亮。
“能有狗叫,这村子应该不算太穷!”
江德富低声道。
春娇也表示赞同,这个时代,很多地方特别是农村,很是贫穷,有些地方吃都吃不饱,更不用说养狗了。
能养狗说明还是有吃的!
随着狗更密集的叫声,逐渐有人家有灯光亮起来。
虽然一看就是煤油灯的亮光,但在这夜里,却很是显眼。
江德富在一处宽阔些的位置停了车,那位置似乎是个晒麦场,周围有被大雪覆盖的高高的堆起,似乎是麦秸垛之类的。
“我们去敲这家门吧!”
春娇搓搓手,打开车门,一阵冷风瞬间吹进来,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江德富磨蹭了好一会儿才下来,长时间开车,他的脚已经麻了。
冷风灌进来的时候,大脑才有了些清醒。
春娇有些兴奋跑到前面,到达一处亮光的家门,伸手要敲门,却被江德富拉住,一把拉在身后,他自己上前,看了下周围,伸手敲门。
春娇被拉到后面的功夫,碰触到了他腰间的东西,硬硬的。
她有些愣怔,这人竟然带了家伙在身上!
……
糟糕的原生家庭的影响对一个人到底有多大?
徐春娇在二十多岁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她跟很多精神和物质贫瘠的孩子一样,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操心焦虑生计和生存,像个没有盲杖的盲人一样,没有规划地寻找工作,只要能解决眼下的生活,根本想不起长远的发展。
毕业后草草地进入没有前途的小公司工作,做着一份仅仅够温饱的工作。
被打压忽视的孩子即使成人之后,很多内心依然无比自卑,他们四处寻找救赎,渴望被爱。
恰巧她又遇到了那个腼腆内秀,甚至比她还不善言语的男青年。
内心的彷徨,总觉得向下才会内心自信安定,总觉物质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
一点点温暖都让其沉浸其中。
太过于渴望家庭的温暖,根本没有想过任何人生规划,她就跟那人早早地领了证。
几年的时光,家里的变化也是翻天覆地的。
不过她们家一如既往的乱糟糟的。
她们的镇子临近郊区,划入了城区的范围。镇上的旧宅子被征迁了,很多人得了征迁款住进了商品楼;
哥哥徐建坤拿了家里的全部征迁款一夜豪赌干净,欠下几十万外债消失了,老婆也没了去向;
父亲徐大发再婚了,他有退休金,洗脚房那女的跟他结了婚,但不允许他跟儿女再来往。
大姐和大姐夫没了依赖,娘家也没了给他们寄住的地方,带着四个孩子回了外省农村老家。
结婚的时候,也只有二姐春红来了一趟。
几年过去,她成熟了很多,不再撒马特,但依旧浓妆艳抹。
“你也是辛辛苦苦上了学,到头来找了个这样的?还是个寡妇的儿子!我记得你挺看不上大姐嫁了个吃软饭的,你找的这个也不比她好多少!你这学白上了!”
春红吸着烟,打量着男方家破旧的房子,凌乱的庭院。
“她们家人挺……挺好的!”
对于二姐能来,她心存感激。
自己这二姐看着不着调心冷,其实在那个家,也就她偶尔还会照应她一二。
上学的时候,给过她一些零花钱。
虽然不多,春娇也知道她那些钱来得也不容易。
同样没人管,春红更是像野草一样胡乱地生长,她只一味地吃喝玩乐,似乎每一天都是最后的时光。
“贫贱夫妻百事哀!以后有你苦的,男人就没有好东西!你要过得不好以后别找我,我看着就烦!我看他们家人更烦!”
扔下几千元钱,春红根本不顾什么所谓的礼节直接走了。
“你看她那姐,穿的是什么!一看就不是正经人!你说你好歹也是大学生,咱们村第一个大学生,妈辛辛苦苦把你供出来,怎么就找了个这样家庭的?”
“娘,你小点声!”
“我说错了吗?哪有那样的家庭?我还跟人家说你娶了个城里的,她城里没房子不说,这结婚了家里连个人都没来,我脸都丢死了!”
……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一阵鸡被惊打连串发出的声音,将春娇从睡梦中惊醒。
她下意识地拍拍有些头疼的脑袋,眼睛也慢慢地睁开。
她这是在哪儿?似梦非梦!
愣怔了片刻,才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情。
看看外面已经大亮,没什么事吧?
春娇迅速从床上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