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主张把人带来的是富江,但是他的本意绝对不会是要送他去死。
富江准备向鹿岛贵次的方向赶过去,才跑了两步,他就被身边的源赖光拉住手腕。
晴明也靠近用半边身体挡住了他前进的道路。
富江看了他们一眼,确定这两人不是被控制的状态,原本焦急的情绪完全缓了下来,站在原地等待事态的发展。
“哥哥大人……”这样叫着,‘玉草’伸手搂住了鹿岛贵次的肩膀,像个小孩子依赖父母的撒娇一样的语气,却是如男女暧昧一样的依偎在他的怀里。
鹿岛贵次木楞的站在原地,‘玉草’的头枕在他的肩上,手指轻轻的在他心口画圈。
“哥哥大人啊,你不知道让我去袭击那妖怪我会死吗?”那声听起来就像是叹息的呼唤光是听到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为什么要让我去送死呢?”
“如果……明知道是……妖怪……还投怀……送抱,那是一种耻辱……”似乎是因为被幻术操纵的原因,鹿岛贵次说话断断续续的,好像思维也不能连贯。
‘玉草’的表情在这已瞬间变得狰狞,原本在鹿岛贵次心口画圈的手指突然恶狠狠的抓挠下去,刺破他衣服下的护心镜,狠狠的刺进胸口,手指第一指节已经完全刺进去。
鹿岛贵次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苦一样。
看到这样无知觉的鹿岛贵次‘玉草’的表情又软化了下来,她抽出自己的手指,舔了舔上面的血液,缓缓的又把头靠在他的胸口。“哥哥啊,你让我去送死吗,在城门下听到我被杀死撕碎的时候,后悔吗?”
鹿岛贵次僵硬的抬起手臂搂住‘玉草’,好像彻底被迷惑了一样。
‘玉草’突然笑了起来,少女的先声总是很好听,“哥哥啊,我现在也是妖怪了,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也是耻辱?”
她用血染得发红的手指勾开鹿岛贵次的衣襟,露出与外表不符却十分勾人的风情。
她丢掉鹿岛贵次装备在胸口的护心镜,因为‘玉草’的身高不够,她的身高刚刚好比鹿岛贵次的胸口要高一点,她稍微低下头一点伸出舌头去舔他胸口皮肤小股小股涌出来的血。
那边视力非常好的富江觉得有点窘迫,这画面不比上次闹咒灵不穿上衣的蜘蛛女郎要更有冲击力吗。这个时候不应该有个人来伸手挡自己的眼睛才对吗,啊!源博雅不在。
富江干脆自己移开眼睛,晴明和源博雅会拦住他不让他过去,肯定是有人不会死的把握的,看向另一边,加茂我流已经停下站在一边了,也是一副看戏的姿态在看宿傩和坂田金时打架。
“啊!”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起。
除了还在打架的坂田金时和宿傩外所有人都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玉草’已经倒在地上,刚刚还在鹿岛贵次胸口画圈的手已经被砍下。
鹿岛贵次还高举着长刀再次用力劈砍下去。
‘玉草’被他的攻击再次正中胸口。
凄厉的尖叫声再次响起,鹿岛贵次‘玉草’身上散发的紫色光芒弹开落下城门。
富江下意识伸手一挥。“一线!”
裹挟着神火的界限划在他们前方,紫色的光芒没能再次弥漫过来。
“你骗我!你骗我!”
凄厉的叫喊声不断回响在罗生门的半空中。
晴明的锁链再次出现,把落下城门的鹿岛贵次拖回这边的安全地带。
“受伤了吗?”源赖光蹲下身想扶显得有些虚弱的鹿岛贵次,被他摆手拒绝,自己撑着刀鞘站了起来。
看起来还是一副还能够继续再战的表情。
‘玉草’在凄惨的叫声后,身体里突然发出了物品在小东西里不停摩擦的声音,她反弓着身体,胸口的长刀被肉体挤压着往外缓缓推出。
加茂我流提醒众人:“小心,要二段变化了。”
富江都快实质化出一脸的黑线了,什么鬼,假面超人吗,还二段变化。
‘玉草’身上的皮肤就像是摆放爆晒过久的皮制品一样,出现一块又一块的龟裂纹,但是最严重的地方始终是被鹿岛贵次攻击的位置。
当长刀被彻底的挤出来以后,那个地方可以看得到明显的血肉痕迹,但那些血肉却是堆出来一样的感觉。
富江瞪大眼去看着。
眼睁睁的看到了十分掉san指的一幕。
‘玉草’小姐大概是觉得已经不需要这副皮囊了。
那外皮被深深的挤烂碎掉。长成了一个十分硕大的肉山状物体。
但就算是这样,它也还依旧顶着‘玉草’的那张脸。
对着他们的方向主要是鹿岛贵次不停的喊:“哥哥,你为什么能对我下手?哥哥,我好疼啊!哥哥!你听不到我的声音吗?”
鹿岛贵次稍微低下头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抬起来看着那怪物沉声道:“你不是我妹妹,我永远已能成为她的哥哥为荣。”
把含着怨气的凄厉尖叫声响起,那是人类听到了都会觉得痛苦的声音。
几乎所有人都是痛苦的伸手捂住了耳朵。
通过声音的媒介,那咒灵的幻术再次袭向众人。
在这已经被紫色的光芒彻底笼罩了的罗生门之下,所有人都难以逃脱这一瞬间的袭击。
“领域展开。”低沉的男声虽然很轻,但却清晰的进入了所有人的耳中。“伏魔御厨子!”
脚底的岩石路面突然变被大量的水给覆盖,地势也突然受到影响往身后隆起,逐渐的形成了一个类似于低谷的地势。
富江抬头网内突然出现的高处看去。
满地的尸骨堆砌成了一座很有气势却不算高的小山,山上还摆放着一架十分有气势的椅子。
刚刚还与坂田金时打的火热的宿傩已经坐在那王座之上,单手撑着头睥睨众人。
至于坂田金时,已经是双膝跪在王者之下,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
帐内罗生门几乎已经被这些水给淹没了,宿傩的领域覆盖了咒灵的领域。
这场领域的对拼中,胜利者是宿傩。
富江看着那坐在对所有人都犹如在看蝼蚁一样的宿傩,防备之心稍微又增加了一些。
虽然他不是很了解咒术师,但是很多东西其实是共通的,就比如说领域。
妖怪也好,阴阳道也好,神道教也好,都是有领域这种术的,甚至就连部分修炼到了极致的武士也用得出领域来。
相由心生,一个人展现出来的领域,其实就已经展露出了他的内心。
富江一直觉得自己用不出领域来,只是因为自己的人生经历和见识还不够,不到能够孕育出一方领域来的地步。
他知道只要时间足够,未来的自己一定能够领悟到某些道理,然后形成属于自己的领域。
但是就目前真真正正在他面前使用出了领域的人只有宿傩一个,可是这个领域却又是屠宰场一样,是什么样的思想和人生境遇,才能够孕育出这样的领域来。
可能出问题了,他原本是想借这个机会源赖光和鹿岛贵次这样的贵族面前展示咒术师的能力,从而完成当年对加茂我流的承诺。
但是看到宿傩的领域展开后,搞不好会适得其反,招致负面效果。
“吵死了!”高位上的宿傩不耐烦的看了一眼罗生门城墙上的咒灵。
光是这么一个眼神,刚刚还在嚎叫的咒灵就像被重击了一样,从罗生门上被掀飞,重重的砸在了帐上。
宿傩冷笑一下,伸出手指对着那只咒灵勾了勾,那只咒灵又立刻被拖过来,摔在了富江等人的面前。
几人都稍微往后退了一些,避免那巨大咒灵身上漫延出来的血肉碰到自己。
富江压制住自己想要动手放出神火的想法,暂时还不到动手的时候。
加茂我流已经习惯的站到了他的旁边,伸手手将一只带血的箭递给了富江。
富江握着那支箭,悄悄的往上面续着自己的灵气。
咒灵口中发出不知含义的声音,明明被压制着,却满脸愤恨的艰难抬头看向宿傩。
属于‘玉草’的脸也开始出现了龟裂的痕迹,因为表情狰狞愤恨已经是让人不能直视的丑陋了。
宿傩再次发出低沉的笑声,他微微抬起了点头,显露出了年轻人的骄傲来,他说:“谁准你抬头看我的。”
无形的重击再次捶打在咒灵的身上,对方好不容易抬起来的头被重重的按进了水里。
水被溅起,富江才看清颜色。
在月光下是黑色的,还带着很明显的腥气。
那只咒灵明显是不想认输,像史莱姆一样好像没有骨头似的血肉身体,艰难的四处蔓延,用力的支撑自己想要抬起头来。
宿傩看到他这副模样,又发出了更愉悦的低沉笑声。
从他王座之下飞出了无数的骨头制作的长矛,锋利的刺穿了咒灵的身体。
那咒灵还不死心,如野兽一般的嘶吼着继续挣扎,那张脸也开始逐渐被破坏。
箭突然射穿了咒灵的身体。
那咒灵倒在地上,那是史莱姆一样的巨大肉体瘫软在地,变得就像纸张被火焰烧过又熄灭以后留下的黑灰一样,又逐渐全部散去。
从它身体里穿刺出来的箭,刺了那骨堆之中,箭支的正中心还带着一个类似于什么圆核的东西。
射箭之人是鹿岛贵次。
注意到大家看向他的目光,他缓缓的放下了举着的长弓,语气一如来时一样的平静:“我想至少应该由我来亲手……”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还站着的人都是懂得什么叫做人之常情的。
就算鹿岛贵次这个人始终坚定的认为这个咒灵只是占用了他妹妹‘玉草’的遗失的部分躯体,借用了她的外貌。
但作为兄长的情感,使他不忍心看到顶着自己妹妹容貌的生物受到折磨。
宿傩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偏开了头。“无趣。”
没有人说话,富江转身看向罗生门下。
加茂我流也是满脸的戒备。
刚刚还嘈杂的空间里,在安静下来以后,又能听到那不属于自己,微弱却频繁的心跳声。
在罗生门之下的草丛里,紫色的光芒并没有熄灭。
一朵朵拳头大小的神火从富江的指尖飞出,点亮了这个因为宿傩的领域降临以后变得更加黑暗的罗生门。
橙红色的火焰照亮了大半的空间,越看的清楚,就越觉得宿傩的领域血腥的惊人。
虽然还没有完全照亮整个空间,但富江已经感觉这个领域似乎是在什么物体之中。
头顶巨大成片的拱门形结构依稀可以看得出是什么生物的骨头,看模样,甚至应该是胸腔附近的肋骨。
但如果这真的是成片肋骨的话,这是多么巨大的生物才能留得下的东西?
“果然只是它的一部分而已。”加茂我流的声音沉重。
富江收回自己发散的注意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稍微动了一下手指,悬浮在半空中的一朵神火落到了那片发出紫光的草丛上,藏匿在里面的东西迅速的逃了出来。
巨大的鬼手也突然从地底窜了出来用力的捏碎了那朵神火。
因为已经被发现,那个东西没有选择继续躲藏,干脆就漂浮在半空中,与这边的几人对峙。
细碎的声音在周围响起,细听还能听到对话。
“你为何在这里哭泣?”
“妾身家逢巨变,无奈到京都投奔亲戚,到了打听才知道亲戚家已经在三年前遭难,满门灭族。”
源赖光在听清这一段对话时,脸色几乎是立刻就黑了下来。
不断有女人的身影在这附近出现又消失。
晴明的扇子拍在掌心,他总结道:“果然那个才是本体,之前不过是他的拟态而已。”
富江回头看了一眼刺在骨堆里的那支箭,和箭柄中间的那个核。
还好,有那个东西在,起码说明了刚刚不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半天。
“啊!”又一声大吼声响起。
刚刚还跪在地上被宿傩压制的坂田金石已经扛着他的斧头对这那只咒胎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