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江为完成妖界的分离,耗费了数十年的时间,眼睁睁的熬过了村上天皇,冷泉天皇,圆融天皇,花山天皇,熬到了一条天皇即位,神道教因为他的所作所为以及不断引发的神迹,终于在他得到天之御中主神的神眼后达到巅峰。
他的官位也终于封到了神官能到的极限从四位下的神只伯。
不论是阴阳道还是妖族咒灵都已经呈现出见他即避的趋势。
此时的晴明都已经七十一岁,小孙子即将出生。富江常年在外,晴明几个儿子和孙子出生的时候他都不在京都。这次他的小孙子昌浩从还被怀在腹中开始他就常驻京都,时不时的到晴明家去串门,可以说是对这个小生命充满了期待感。
因为妻子梨花只是凡人,所以明明是强力修行者的晴明却放任自己老去,颇有种此生不论结局如何都陪她走到底的意思。
“就算你再如何期待,这也是我的孙子,实在羡慕可以催让君给你生一个。”已经变成帅老头的晴明语气淡淡的打趣着富江。
就晴明和富江的关系来说,他是知道富江和星熊童子的关系的,所以也知道他不会拥有自己血脉的后代。
富江对他翻了个白眼。“我是开明的师父,绝对不会做催婚这种事情,小孩子的事情随小孩子去。”
早些年的时候,他的那些神官老师们还时不时的来催个婚,会把一些神主家的女儿的画像,还有贵女的画像送到他面前,集个别极端的案例,还会直接帮他安排偶遇事件,被他全部以大事未成拒绝。
后来他终于熬掉了那些老师,从被长辈催婚的深渊中走了出来,他怎么可能去催百鬼座让,小徒弟现在的时间停留在十六岁,已经不算是普通的人类了,和人类结合难免会承担分别之苦,所以富江从没有催促他的打算,还带着他常常在妖界中部露面,发展那边的关系,避免他在自己离世以后孤单一人融入不了人类的社会。
“那你来我这里羡慕什么?还不戴面具?”晴明好笑的看着他。
富江在京都很少会摘掉面具,但是最近来晴明家却从不带,搞得他家的女眷总会找些理由想方设法的路过来看他。
富江笑得有些得意,“人说怀孕期间看到貌美之人心情变好的话,孩子也会生的很貌美哦。”
晴明噗呲的笑出声来,等笑够了他才说:“你来我家不会真的是想要让我的儿媳生个好看的孩子吧?”
富江指了指自己的右眼,“虽然得到祂有段时间了,但实际上我还没有摸索清楚祂的正确用法,虽然的确有效的协助我控制住了自身的力量,但是偶尔也会有不受控让我看到很多东西的时候。”
到底是神明的眼睛,富江目前并不能像使用自己眼睛一样正常的使用他,这就导致有些时候原本不应该被人类看到的类似于缘的东西会突然展现在这只右眼中。
非常偶尔的,富江在某次看到了晴明身上和他那儿媳还怀在腹中的孩子深切的缘,联想到晴明的年纪当即就意识到那可能会是他的继任者。况且那还是晴明那个优秀的已经成为了阴阳头的次子吉昌的孩子。
因此富江才会对这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十分关注。
晴明看了他的眼睛一眼,很清楚有的事情不知道为妙,所以又问:“没有其他的事情吗?”
富江没忍住也笑了,带着点讨好的意味说:“我听说,高野的高僧正在研究一个有趣的东西,据说你们关系不错。”
晴明这个人最有趣的地方在于,他的交友极其广阔,不是一个立场的朋友都交了不少。
“哦~”晴明斜眼看他,“他在研究的可是个不得了的封印,你感兴趣?”
富江认真点头。
当年在重要的术上,特级咒灵双面宿傩突然出现捣乱挖走了他的右眼。从此后也出现过几次,但是富江或是附近的妖怪赶到时他就会再次销声匿迹,导致这个仇到现在都还没有报。
最重要的是富江的右眼被他夺走了,富江的血肉是必然会导致川上富江诞生,利用加茂家的术式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但是现在两方都没有半点消息,这也一直是悬在富江心头的一块巨石。
更重要的是,富江最近有种预感,他能停留在平安京的时间可能与晴明挂钩,晴明的继任者诞生后晴明剩下的时间恐怕就不多了,他不能不急。
假如预感成真,那他也要留下一个可以制衡川上富江和双面宿傩的东西,不然一千年的时光过去,谁知道这个世界会被这俩毁坏多少次!
晴明也没有多问,他只是说:“那等昌浩降生吧,我们应该也不急这么点时间。”
其实他也感觉到了儿媳腹中的这个孩子与自己有重要关联,所以才会在孩子还没有出生前就给他取了名字。
富江点头。
正因为他守着那个孩子出生,才在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类幼崽有多柔软。
吓得人类成名已久的神子,时隔多年再次感受到了惊慌失措,他甚至被尿了一身。
这简直成了富江在平安京时代仅次于赤子之心的最大黑历史。
直到抵达高野富江都还在念:“你家昌浩未来一定会成为了不得的大人物。”
“嗯嗯,借你吉言。”晴明领着富江走进他心心念念的寺庙,带着他见到了那个和尚。
对方面前正放着一个方形物品。
在富江主动参与,并强行把晴明拉下伙的情况,集结咒术,阴阳术,神术,佛法。他们制作出了一个绝对不能从里面被打开的固体封印,取名狱门疆。
同时为了放防止他人被错误关押,除了三个制作者各自掌握着一部分的解除封印的方法外,本着万事留得一线生机的原则,他们又制作了一个狱门疆后门,将之全部交由已经展露了不死术式的天元保管。
从长保二年开始,富江在平安时代的人类好友就开始相继离世,先是源赖光,再是加茂我流,源博雅,最后到了寛弘二年九月。
哪怕晴明始终没有表现出任何一样,身体也一如既往的健康,但是富江和他本人都知道,他的时间快到尽头了。
说实话,八十四岁放在平安时代已经算是高龄了,纵然不舍,他们也还是做好了告别的准备。
最终,在九月二十五日的夜晚,富江拿着神社当做贡品的好茶来找他。
“都最后了,拿来的不该是酒吗?”晴明看着正在给自己泡茶的好友,虽用蝙蝠扇遮面,但还是从眼神中透露出了嫌弃。
“你都这把年纪了,喝酒不怕伤身吗!”富江白了他一眼,对这种八十多岁高龄还想喝酒的行为表达了自己的嫌弃。
“都这种时候了,我还需要注意养生吗?”晴明瞪大眼睛,故作惊讶的看着他。
就算已经是八十四岁的高龄了,脸上不可避免的出现皱纹,但是白狐公子始终担得起这个名头。
富江克制了许久终于是压抑住了自己想要吐槽的心,耐心的劝导着:“你也不想留给家人的最后记忆是醉醺醺的不靠谱印象吧。”
晴明哈哈大笑:“我觉得昌浩应该是早有这种准备的。”
富江叹气,“不怪人家说讨厌你啊!”
两人又笑了一阵,晴明突然问:“知道具体时间吗?”
富江的右眼突然有鎏金闪过,他道:“应该是明晚与后日的交接之时。”
“是吗,”晴明笑得很是从容,“我终于可以去找梨花了,辛苦她等我这么多年。”
“见到博雅替我问好。”富江起身,已经准备离开。
“会的。”晴明对着他轻轻的摆手,两人就像还会见面的好友一样,互道晚安。
出了晴明的家门,富江就直接前往大江山,妖怪搬迁并不是那么快的,也是为了陪他星熊童子暂时留在这边继续镇守大江山的领地。
其实富江最近很忙,他有很多事情需要交代,百鬼座让和雪梅的去处,神道的工作职位,还有这个身份的最终结果。
在明天之后,神社也会宣布神子返回高天原……但是这些都不算什么,最难的是与星熊童子的道别。
“你要是不赶着来见咱,咱可是要生气的啊。”熟悉的声音在身后突然响起。
富江回头看到他,明明心是很想要靠近的,但就是觉得脚上似乎长出了根须,怎么都不能再进一步。
星熊童子无奈的走过来直接伸手抱住了他。头轻易的就搭在他的头顶,轻轻的蹭了蹭。“别难过啊,咱可是早准备好会有这一天了。”
“可是,我舍不得你啊。”富江的声音几近哽咽,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轻易放下。
星熊童子叹了口气,底下头轻轻吻住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