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使用的是疑问句式，但是富江其实很肯定。
如果是其他人富江其实都还有点说不准，但是如果是青鸟的话……
青鸟是非常固执的人，他的固执将他变成了妖怪，他对待感情的态度非常纯粹，是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就一定会把这个人捧到天上的程度。
是所有人都会公认他的情感中只剩下这个人的程度。
联想到富江在回到平安时代之前收到的那幅送给他当做生日礼物的油画，再联想到自己因为被青鸟只有自己的目光盯得太久引导着他去尝试发展画画的爱好的那回事。
不用想都知道，青鸟绝对会一直画画下去，只因为那是自己给他的爱好，所以他就一定会坚持下去。
八百年的时间，就算是毫无他人教导，肯定也能发展出自己的风格然后被喜欢的人称为家。
特别是在霓虹这种，多小众都会被人所理解的地方。
“嗯。”青鸟大方的点了点头，“雪梅要帮我举办个人画展了，你要是有空的话，帮我宣传一下吧。”
富江当即笑着点头，“请务必把这个事情交给我。”
雪梅已经把热情的已经开始和他规划富江要是和青鸟一起拍照能有多炸裂的摄影师送走，她回头就看到了两个孩子站在一起说说笑笑的画面，眼神当即都柔软了起来。
她还没有走过去，却又被人叫住。
是《少年白狐公子》的导演，他今天也跟着来这里一起来旁观他的两个白狐公子的海报拍摄，他是同样和摄影师一样注意到了青鸟的人，毕竟青鸟的容貌真的是太耀眼了。
“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情。”对方的眼神在青鸟的身上停留了一段时间后又再放到了雪梅身上，“我的电影里有个角色暂时还没有合适的演员，但是我今天看到了那个孩子，突然觉得，或许他非常合适。”
雪梅脸上露出了一点为难的表情，她看了一眼青鸟，她其实很清楚，青鸟是对所有一切都不感兴趣的类型，但是如果是和富江一起演出，并且对富江有好处的话，他应该不会拒绝。
包括了青鸟的那个画展，其实都是他们计划出来帮助富江造势使用的。
所以……
雪梅露出一个笑容来：“是什么样的角色呢？”
“是一只妖怪，原本要是富江没有被选为少年晴明的话，我觉得他的外形很适合那个妖怪，但是……我都想要和他商量让他一人分饰两角了。”导演哈哈的笑着。
雪梅保持着自己对外的社交笑容，等导演自己笑够了才又再询问：“是个什么样的妖怪呢？”
“是因为嫉妒而化身妖怪的般若。我希望能表现出一种超出性别的美来，所以……”导演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他才一度在考虑让富江分饰两角，要说现今最能让人忽略性别的演员当然要是富江。
但是他又稍微有点担心富江不能表现出足够的嫉妒来。所以他原本是想那个角色全程带面具，然后让富江在最后摘掉面具露出自己的脸，给这个电影留一个悬念。让他可以看看形式能不能再搜集足够的口碑来拍第二部。
雪梅露出了笑容，是那种看起来真实了不少的笑容，“般若是吗？还真是巧合呢。”
“什么？”导演面露不解。
“其实那个孩子就是姓般若哦。”雪梅同样看向了青鸟。
“诶！”导演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他脸上也露出了一点惊喜的表情，“这么巧吗？”
他顿时就认为这是一种命运了。
“我回去会和他说明，晚一点我会带他来找您试镜的，因为他没有在镜头前工作的经验，所以需要富江先对他先进行一定程度的指导，还请您等待一段时间。”雪梅这样对导演说着。
导演当然是点头答应，要到了雪梅的传真号，表示晚一点会把属于这个角色的剧本传过去。
再次送别了心满意足的导演，雪梅才得以走到两个孩子的身边。
青鸟现在已经哄得富江答应做他的模特让他画几幅肖像画了。
“还是油画吗？”富江显得有些诧异，他记得自己教给青鸟的应该是冠以国名字的传统画，但是现在青鸟居然在画油画了，
“嗯，时代在进步嘛。”青鸟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还画过浮世绘风格哦。”雪梅插话。
“诶~”富江拖长语调，明显是在惊讶。
离开他的这些时间里看来青鸟也进化了不少嘛。
“你听说过般若画家吗？”雪梅突然对富江提出了问题。
富江老实的摇头。
现在在他漫长的人生中，现代的时间断断续续的加起来也才只有十六年，记忆都开始被冲淡了，很多事情其实他自己都呈现一种很模糊的感觉。
或许以前有过关系很好的人，对对方来说可能只是几个月不见，但是对他来说已经是十多年过去，可能名字都记不清了。
“用手机查查。”青鸟趁机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了富江的面前。
他是很亲近的那种从后面挂在富江身上的姿势。
在青鸟的刻意之下他俩的身高是完全一样的，所以他的这个动作倒也是自然。
他把双手前伸，头放在富江的肩膀上，和他保持同一角度一起看手机。
富江当即就觉得又有点不习惯了，青鸟却浑不在意的说：“早点习惯吧，很快我就必须开始和别人分享你了，你现在要是不让赶紧习惯，对他们比对我亲近的话，我会化身般若哦。”
“你不就是吗？”富江当即无奈的笑出声来。
雪梅也调侃：“他们现在可是对你嫉妒到不行呢。”
青鸟“哼。”了一声，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中输入了‘般若、画家’两个关键词，然后惦记了搜索框旁边的放大镜。
率先跳出来的是一张又一张的画，上面都是不同形态模样的般若像。
看起来有种让人有种会不自觉畏惧的感觉。
青鸟直接下拉到下方，让富江看到了最下面的词条。
《般若画家》
已经被引起了好奇心的富江伸手点击词条。
上面写着：般若画家，特指某一家族，自霓虹室町时代开始活跃的画家，以绘画般若像所闻名，后续世代传承，只绘画般若像。
家族风格多变，但以只绘画般若像闻名。
……
富江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上面的记录。
然后目光有些放空的看向青鸟，刚刚那个百科词条中有一段在说，这个家族画家的画作有不少都分别收藏在什么什么博物馆，俨然已经成了非常厉害的人物。
“你……”富江感觉自己有话想要说。
但是他还没有说出来，青鸟就已经开口：“词条说的不对哦，我不是只会画般若像的。”
“他还画过你，只是没有流传出去，所以别人以为他只会画般若。”雪梅在旁边插话了。
富江默默的看了一眼，这倒是不难想象吧。
“你刚刚答应了要给我当模特哦。”青鸟却不在乎的又蹭了蹭他的肩膀。
“是是是，我知道了。”富江伸出手来先把他的头从自己的肩膀上推开，然后又笑着说：“如果可以得的话，我希望不是那种不让我穿衣服的模特。”
“诶~”青鸟也故意的拖长了一下语调，然后才又说：“要是能画不穿衣服的你的话，我的画展应该会爆吧。”
换好了衣服走过来正想要和富江打个招呼的西条高人直接就听到了这句话。
他默默的看了一眼富江，又再打量了一下青鸟。
最后选择先和雪梅打招呼，“雪梅女士。”
雪梅当即露出了笑容来。“西条先生。”并且说出场面话来，“辛苦了，刚刚非常精彩。”
“您客气了。”两人互相使用着敬语。
然后彼此之间互相寒暄了一阵，才说出了自己过来的真正目的：“富江刚刚在配合摄影的时候，和前段时间相比，好像变得坚硬了很多……”
同样听到的富江僵硬了一下，他头没有动，但是眼神小心的往西条高人的身上扫过去。
有种被老师当面告家长的感觉。
“而且他整个人的气质也转变了很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吗？”西条高人淡定的把视线放在了富江身上，现在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就显得很温柔，像是单纯关心后辈的前辈。
不过此时他的内心应该已经开始吐槽富江不好搞了。
怎么好好的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摄影师没有觉得有问题，但是他还是敏锐的感觉到这孩子现在身上那种深深的疲惫感。
还带着点微微的颓废感觉，他本身就不是演技好到能隐藏自己情绪的类型，要是放任他继续下去，后续一定会影响到演戏的。
“要说发生了什么的话……”雪梅转头看向了富江，她当然是知道他这次回到平安京都遇到了什么，他眼中的孩子，这次失去了太多的东西。
“一定要说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富江已经转身过来面对着西条高人，他露出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笑容，然后像是什么都不在意一样的说着：“应该是我失恋了吧。”
青鸟现在也放开了他。
他不可能把两个徒弟之间的事情说出来，那在常人能理解的范围内，能够接受的，可以影响他情绪的事情，那也就只有一件事情了。
“为什么？”西条高人皱眉，他还记得富江提起自己恋人的时候那种脸上都抑制不住笑容的幸福表情。
虽然他不常常提起自己的恋人，但是只要提起，就一定是抑制不住的笑容，这样的情况下，他还以为富江和他的恋人一定会天长地久的走下去。
但是现在……
“我没有办法带给他带来安全感啊。”富江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还是那个样子就像是一个面具一样镶嵌在脸上。
西条高人微微张开了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我很没用啊，直到最后都还在让他替我担心。”富江还在维持着自己脸上的笑容。
“别笑了，难看死了。”西条高人这样说着。
富江脸上的笑容变得苦涩起来。
西条高人问他：“失恋很痛苦吗？”
“说不上是痛苦吧……”富江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和星熊童子确认关系这么多年，从最初的友情变成了爱情，爱情又逐渐褪去，开始趋近于亲情，但是他们之间的情感又和纯粹的亲情不一样，是最特殊的感情。
现在一定要形容的话，就好像是大腿上被人割了一刀，刀很快也很锋利，因为不是非常敏感的位置，所以好像不是很疼，但是总是在不经意间好像本人都已经忘记以后，不经意的就因为走路这样非常平常的事情，扯到了伤口，那种细细的痛感就再次出现。
不会很痛，好像也能忽略掉似的，但是就好像这个小小的伤口一直都没有见到愈合一样。
西条高人又说：“那就是在难过了？”
“嗯。”富江点头。
他说得很直接：“来工作吧，忘我的工作后就能忘记这些事情。”
富江沉默了，虽然他也知道忙起来可以让自己暂时忘记这些事情，时间是最厉害的术，也是最有效的药，但是这不代表着他想把自己的工作再次超标。
“我收到了一份工作，一起来吧。”西条高人提出了邀请。
富江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在几秒后伸出手来捂住自己的脸，委屈的说：“可爱的后辈可是失恋了啊！你不想着安慰我，居然还想要我工作！”
“是什么样的工作？”雪梅却非常感兴趣的看向了西条高人，已经开启了工作模式。
富江当即难过的转过身去向身边的青鸟寻求安慰。
“青鸟……”他故意拖长了自己的尾音，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青鸟倒是很配合的伸手抱住了富江，很顺手的引导着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轻声的安慰他，“没事，做我模特可以轻松很多。”
富江要是刚刚还有演的痕迹，现在的哭嚎声就真实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