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什么老主持明明已经认出了富江却没有揭露他身份的原因。
“多谢。”富江对着他点头道谢。
介于富江没有和他论道的心思,所以老主持又再和他寒暄几句之后就离开了这里。
因为要在西芳寺待到夜半,没有消息的话,雪梅和青鸟绝对不会放心。
在老主持离开后,富江再次使用出自己的那个神术,神火从他的指尖蔓延出来,转变成两只蝴蝶之后翩翩的扇动着翅膀飞向了两个方向。
等这些事情都做完之后,富江才反应过来,身边还有禅院家的少年。
“你……”现在的时间才到下午,距离天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跟着自己的话,还得陪自己等待很久。
他本来是想要建议那少年先回去的。
但是那少年却用手比划出了一个犬的手影来,他身下的影子开始出现明显的动作,一黑一白两只狗狗出现在富江面前。
富江看着那两只狗狗闭上了嘴。
是地地道道的十种影法术诶。
禅院少年从身上拿出了迷你纸笔,简单的写了一张小纸条之后,塞进了一个小竹筒里给了黑色的那只狗狗。
黑色的狗狗叼住那只竹筒对着禅院少年摇了摇尾巴。
少年摸了摸他的头,声音轻柔的说:“帮我送回家里。”
黑色的狗狗因为嘴里叼了东西不能张嘴,于是它伸出手去扒了一下身边的白色狗狗,白色狗狗代替它对着禅院少年叫了一声。
少年伸手摸了摸两只狗狗的头顶。
两只狗狗一起转身跑出了这间禅房。
等少年回头来看到视线跟随着狗狗一起离开的富江之后,露出了一个稍微有点腼腆的表情,下意识的避开了富江的视线后,小声的对他说:“您应该需要人手,我已经给家里报信了,今天都会陪着您。”
“啊,嗯。谢谢你。”少年都已经这么主动了,富江也就接下了对方的好心。
到这个程度富江才想起来,虽然直接称呼姓氏也没有关系,但是自己除了知道他姓禅院之外,别的好像都不太清楚,也就开口问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少年脸上露出了点稍微有些狂热,又稍微有腼腆的表情后介绍:“我叫遥,禅院遥。”
“遥吗?”富江跟着念了一下。
“感觉不像是男人的名字对吗?”禅院遥习惯性的调侃了自己的名字。
“不,很好听的名字。”富江习惯性的安慰他。
太正常了,他的名字和青鸟的名字,以至于青鸟的假名其实都不像是男孩子该有的名字。
“谢谢您。”禅院遥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没有抬头。
这个话题之后,少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两人之间也就安静了下去。
富江多少觉得有些无聊,难得的主动找起了话题:“你的影法术中现在有什么式神?”
他也在使用影法术,还是通过天元那里的登记记录直接从禅院家复刻出来的影法术,虽然他没有在其中养式神,但是也的确是在用着影法术。
因为学习禅院家的影法术,所以富江也算是非常了解禅院家的原版影法术了。
原名‘十种影法术’,重点是在于‘十种’,禅院家继承到这个传家术式之后可以在自己的影子中饲养十只式神。
影子中的式神是可以自行调整更换的,更换后的式神也可以被后续继承血脉的人继承下去,但是……
也就是上一任使用者如果收集到了非常强力的式神,然后用来替换掉已有的一个比较弱的式神,下一任继承这个术式的人,自然起步就更高了。
但是这不是没有弊端的。
被‘十种影法术’传承的式神就相当于被订立了第三类契约的式神被传承的过程,这种契约虽然苛刻,但也不是完全不能被反抗。
就以青鸟为例子,在富江沉睡一年蕴养灵魂刚刚苏醒的时候,青鸟和富江的实力就出现了不对等的情况,他们现在还能保留第三类契约,只是因为当时的青鸟想要保留。
新继承到‘十种影法术’的小孩子也会有这样的苦恼,先辈虽然留下了宝贵的财产,但是如果实力不足就去触碰,可能不止是等不到响应不能使用的后果。
所以正常来说,传下来的十种式神里,不会都是顶级式神。
总是要有式神能给还弱小的,没有成长起来的小咒术师使用。
禅院遥马上就说:“刚刚那个是玉犬,因为忠诚度很高,所以是十影最先觉醒的式神。”
富江点头。
少年又比划出了一个兔子的手影,他的影子中大量的白色小兔子从中涌了出来。
禅院遥似乎还很克制,在二十多只兔子出现后影子的通道就被关闭了起来。
因为巴掌大的兔子被挤到了富江的面前,所以他直接伸手捞了一只起来,除了一点稀薄的咒力证明它的确是咒灵之外,和普通的兔子其实没有任何的区别。
温度似乎比正常的小动物要低一些,至少是没有现在的小百鬼座让的温度高。
一定要说实力的话,大概就是介于四级到三级的实力,弱得可怜。
“这个式神叫脱兔,几乎没有什么实力,但是繁育能力非常强,存在的意义大概是其他式神的食物。”
富江露出了一个稍微显得有些惊讶的表情,“你的影式神要吃饭的啊?”
富江之所以惊讶不是因为式神要吃饭,而是因为禅院的影法术的式神和常规式神不同,严格来说那是影子啊。
“嗯,毕竟是活着的式神,他们其实有在繁衍换代的。”禅院遥认真的对着富江点头,然后露出了一个少年人有些拘谨的笑容后说:“他们是生活在我的影子里。”
富江因为他的这个话,下意识的想象出了在影子颜色的世界里,耕田放牧养兔子的式神们。
他没控制住露出个很浅的笑容来:“听起来似乎很有趣啊。”
“是,我也如此觉得。”少年因为富江的笑容也露出了同样轻松的笑容。
因为富江终于露出了笑容,少年和在与他的相处中也逐渐放松下来。
富江听着少年介绍了他现在能够驱使的五个影式神,以及他们背后的故事,还有他们存在的意义。
因为少年对富江的不设防,所以富江对影法术又有了新的了解。
原来在当代所拥有的式神死去后,当代不会复活,算是一种另类的对术式持有者的警告,不要把自己的式神当做是炮灰使用。
但是死去的式神的力量会被还活着的式神所继承。
那是给十影术师最后也是最大的底牌了。
当他们面对不得不面对又没有足够实力去应对的敌人的时候,就会将自己所有的式神融合,得到最强大的式神。
能够承载全部式神实力的式神必然不会是这些少年在开始修行的时候就能响应他的召唤的友好式神,只会是他们强行压制到了影子中,本身就非常强大的式神。
本来就不听话,对主人就非常不满的式神,在突然获得强大的力量后,可以在主人强制的契约压制不住他的时候,就是背主反噬的时候了。
是一种破釜沉舟同归于尽觉悟。
富江不解的看着他询问:“既然是十种影法术的底牌,为什么要告诉我?”
传家的术式对每个家族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东西,称为是立族的根本都不为过。
把赤血操术教给富江,是因为加茂我流相信富江,坚信他要是有朝一日对加茂家出手也是因为自己的子孙不成器,本末倒置已经不符合当初他成立家族的根本了,富江出手就绝对是帮他清理门户。
后来的加茂家有种富江是隐藏家主的感觉,他们坚信,听富江的话,他们永不衰败。
五条家的全家术式富江主要是了解五条悟使用的那些,不是他看着那孩子创造出来的,就是他教的。
御三家另外两家这么放任富江还算得上是有理可据,但是禅院家就很离谱了,他们和富江的关系不算是亲厚。
从初代家主开始就是了,富江没有记错的话,初代好像原本是阴阳师来着,虽然有些偏向于咒术师但是那能力在阴阳师中本身也可以获得不错的地位。
在当时咒术师被视为阴阳师分支的大环境下,也不知道加茂我流是怎么说服他,把他哄进了当时几乎看不到前路的咒术师一脉。
而上任开始,富江学习影法术的时候,禅院也知道了,一点意见都没有表达,现在继承了该术式的小朋友到自己的面前来,还把这个术最核心的地方告诉了自己。
禅院家不会也不可能会不介意自己的家传术式外流吧。
“据说,禅院的初代家主就是因为看到您在黑潮事件中以一人之力挽救众多人类的生命,所以才会为了追随您的步伐加入到咒术师的队伍中来。”禅院遥认真的看着富江,眼神中带上了一点狂热,“我的祖父,也就是上上任禅院家主,曾想追随您一起祓除两面宿傩。”
富江看着禅院遥慢慢浮现出来的狂热表情,那种遇到了过于狂热的粉丝的感觉又再一次出现。
“但是非常遗憾,初代和祖父都没能帮上您,此事已成我族心病。”禅院遥看着富江,站了起来,离开跪坐着的垫子,跪到了旁边一点的地方,对着富江行了一个土下座的跪礼,“我亦继承了十种影法术,虽很贸然,但我想要追随您为您而使用我的术式。”
富江微微张开嘴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在心中总结了一下,这少年的意思大概是,他们全家都是自己的狂热粉,没能为自己死一次会让他全家都寝食难安,所以现在想要请求自己给他们一个,能让他家继承了祖传术式的宝贵继承人到他身边当下人或是炮灰的机会。
是这个意思吧?
富江抱着小兔子的手稍微重了一点,无意识的去扣挠它的耳朵。
兔子的耐痛能力很高,到此时都还乖乖的缩在富江的手里。
“不行。”稍显低沉的声音在门边响起。
富江和禅院遥一起看过去,看到了站在门边眼神冰冷的青鸟。
他大步走到了富江的身边,在富江的身边坐下后一巴掌扫开了富江捧着的兔子,将一个竹叶包裹的饭团放在他手中。
富江有些懵的看着他。
禅院遥下意识的询问:“为什么?”
“因为没有用。”青鸟听到他的声音才将视线移动了过去,看着他说:“富江,有加茂了。”
富江闭上自己的嘴,将原本下意识想要抬杠的话语咽回去后,马上换了个话题:“让呢?”
青鸟低声回答:“放回加茂了。”
本来还想要说自己是代表着自己对富江表忠心的禅院遥因为错过了插入话题的时机,只能暂时闭上嘴。
富江点头。
他放灵蝶去找青鸟和雪梅的时候传达的消息本来也就是告诉雪梅自己有事情今夜可能不回加茂家,辛苦她代替照顾小百鬼座让。
同时把青鸟叫过来,天黑之后就需要青鸟帮忙完成开棺了。
那毕竟是棺材,听主持的意思,里面不是空着的状态,相比于不熟悉的小孩子,富江还是委托青鸟来做这个事情比较能安心。
而这是富江徒弟的坟墓,如果可以,他不希望有别人在场,所以他现在应该找个理由把禅院遥赶走才对。
富江一边想着,一边打开了青鸟给他带来的饭团,竹叶之下是三角白米饭团,能看到馅料渗透出来的颜色,似乎料很足的样子,但是……
“没有海苔。”富江举着那饭团看向了青鸟。
青鸟脚下的样子拨动,一只盒子被递上来,青鸟打开抽出一片海苔递给富江。
富江刚轻声道谢,禅院遥就已经震惊的喊出:“影法术?!”
富江一边用海苔包裹住手中的饭团,一边对禅院遥解释:“这是青鸟,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式神。”
少年看富江,眼神中还有些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