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日里雪梅已经联系到了醍醐源氏,将富江的源氏身份彻底落实,给他把明面上的身世彻底的落实下来。往上插座三到四辈都能不会有问题。
但是富江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有名了,虽然不是没有人因为敬仰富江所以给家里的小孩子也取了这个名字,但是对于本人来说,需要隐藏身份的话,最好也更换一下名字。
因为富江没有跟过去修改名字,所以是由雪梅直接做主,替他选择了弥生这个名字。
从今以后,富江在明面上的身份就是源弥生了。
醍醐源氏的现任家主甚至还专门拨了个宅子给富江,供他在京都落脚。
顺带一提,源弥生这个身份明面上是现任源氏家族的私生子,但是实际上,是源氏二十年前追随爱情,和一白拍子私奔后的家族的弟弟在外留下的孩子。
剧本是父母在终于得到家族的讲解,在返回京都的过程中被妖怪杀害,唯独留下个身体孱弱的独子。
的确是有这么个弟弟,也的确是有这些事情,但是对方的独子跟着一起死去。
大家族就是这样,如果人回来了,虽然孩子可能还是会被热烈诟病,但是拥有可以堂堂正正说出父母名字的资格。
但是人如果死去了,原本已经谅解的行为又再变成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宁可给孩子安排一个私生子的身份,也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父亲具体是谁,父母有些什么故事。
理论上是不该把这样在家族中带着点屈辱性质的身份给富江,但是富江不可能争夺源氏家产,他只是需要一个身份方便他在人间做点事情。
那这个就算是在源氏中被人讨论提议得非常少的身份,就正好了。
经得起推敲,还有两层烟雾弹。
同时今天富江还有件事情要去处理。
在有了明面上的身份之外,还需要一个合适的,可以在社会上生活的工作。
神道方面现在暂时不能触碰,不管是从不在神明面前暴露自己重新回到这个世界考虑,还是隐瞒可能存在的那个针对着自己的敌人,都不适合在从事关于神道相关方面的工作。
富江还是计划给自己挂上灵能力者相关方面的工作,但是在神职者不适合的情况下,只剩下咒术师或者是阴阳师可供选择。
富江在略微思考了之后,还是选择了阴阳师。
他折了只千纸鹤送到了现在的安倍府,指定送给了安倍泰亲,并且收到了回信的千纸鹤。
是的,最有趣的事情可能就是,晴明的五世孙安倍泰亲还活着。
一年多前,富江去接百鬼座让,让雪梅来京都借用源氏的身份的时候,就是他主动找到了雪梅把晴明原本作为依凭物的扇子送给了富江。
得到回信的千纸鹤,知道安倍泰亲现在处于方便的状态,富江就直接带着百鬼座让前去拜访。
雪梅和青鸟都被他安排了其他的事情去忙。
富江到的时候,他正好从安倍家走了出来。
富江下车的时候,还能看到安倍家那些晚辈躲在各种角度偷看他的模样。
“啊啊,早上醒来我占卜出会有好事发生,原来是贵客上门啊,真是好久不见了啊。”安倍泰亲没有叫出富江的名字,笑容却满是怀念。
富江挑了挑眉看着他说:“但是泰亲大人会出现在安倍家,是因为递了物忌的条子吧。”
这个事情他和晴明都熟啊。
安倍泰亲笑出声音来,“哎呀,这算是安倍家的传统了吧。”
富江也跟着笑。
个人账号玩到顶级之后,上级就不再要求他们必须每天上线去点卯了,秘密武器之所以被称为是秘密武器就是因为不经常在人前露面。
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的话,放任能人在家里养老就挺好。
“真是怀念啊,没想到我还能在死之前见到故人。”安倍泰亲看着几乎与当年没有变化的富江,语气中也都是感慨。
富江也认真的看着他,反而询问他:“你现在多大了?”
“将要七十四了。”他的语气倒是十分坦然。
富江看着他的脸,眼睛虚眯了起来,终于确定:“快了啊。”
“是啊。”安倍泰亲倒是非常坦然的点了点头。
富江牵着百鬼座让的手,跟着安倍泰亲被他带着一起走进了安倍家。
站在安倍家的走廊上他们甚至可以看到有很多小孩子悄悄的躲在各种角落偷看他们。
但是和加茂家一样,没有多少小孩子会跑到他们面前来。
富江感觉好像最近总是看到这样的画面,没有忍住又露出了一点笑容来。
“看着小孩子们难免也会受到他们的活力的影响对吧。”安倍泰亲看着富江的视线被家里的小孩子吸引,开口引导着。
“你是在劝我不要强留人间吗?”富江转头回来看向安倍泰亲,眼神和语气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不,”安倍泰亲摇头,“您重新回到人间总是有您的原因的。”
“我这次回来,可不是因为大义。”富江露出了一个自我嘲讽的笑容。
安倍泰亲反问他:“什么是大义呢?”
富江看向他的眼神当即变得微妙了起来。
“怎么了?”安倍泰亲不解的对着富江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笑容。
“不。”富江空着的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用一种非常感慨的语气说:“你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是很有晴明的风格。”
厉害的神官和阴阳师都带着点哲学家的感觉,这是因为他们的实力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就对命运这类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有了一定的感受。
但是同为能力者,这种独特性不包含咒术师,厉害的咒术师就是纯粹的疯子,越厉害越纯。
安倍泰亲笑得灿烂了些:“您这可真是不得了的夸奖啊。”
富江又再认真的打量了一会他的脸,然后无奈的感叹:“这么看,你的确是晴明的五世孙啊。”
“您以前一直觉得我不是亲的吗?”七十三岁的老人对着富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富江噗呲的笑出声来。
对着他摆了摆手解释:“不是觉得是你抱回来的,但是你是从小在阴阳师家族中长大的,晴明不一样,你们的起点不同,所以气质性格差距也有点大。”
安倍泰亲做为晴明的后人,始终挂着先祖的光环,在阴阳师的修行之路上,都有人为他铺好了路,但是晴明不一样,白狐之子,过于优秀的天赋,他的少年时代,其实算得上是被孤立的存在。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晴明入了阴阳寮都还存在着,直到他和富江还有源博雅在明面上交好,人们也才终于抛开晴明的身世开始正视他的能力。
“嘛,毕竟我们是两个人嘛。”安倍泰亲倒是很理解这个说法。
他伸出手对着躲在走廊转角那里偷偷观察他们的小孩子招了招手。
小孩子马上跑了过来,从身高看,似乎比百鬼座让要稍微高一点。
“爷爷。”那小孩子对着百鬼座让高兴的喊了一声。
“这是我的孙子珠母丸。”安倍泰亲的手放在了小孩子的头上,给富江介绍了一下小孩子的身份。
富江一听那名字就知道了,应该是还没有取正式名没有到七岁的孩子。
“珠母丸你好。”富江笑着和小孩子打了招呼。
小孩子乖巧的和富江问好。
安倍泰亲笑着看向了百鬼座让,对着富江说:“就让孩子们一起去玩,我们单独聊聊吧。”
富江低头看向了小徒弟,想问问他的意见。
百鬼座让也抬头看向了富江,像是在等待富江的安排一样。
“那就一起去玩吧。”富江笑着松开了百鬼座让的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后又说:“我晚一点去接你。”
“嗯。”百鬼座让点头,跟着那小孩子一起离开。
“请跟我来。”安倍泰亲转身在前方带路。
他带着富江到了安倍宅的茶室。
一般茶室是用来招待熟客的,富江以前招待人的时候没有这些讲究,只要不是在卧室,客人不管是从什么地方过来他都能就地招待。
富江看着安倍泰亲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了,但是一点老态都没有展现出来。
这么想的话,他走的时候应该和晴明一样,不会受到病痛的折磨。
安倍泰亲按照平安京的标准进行了一次能称为完美的茶道,将成品奉到了富江的面前。
富江端起来转着碗喝了一口后又再放回了榻榻米上的托盘上后,轻轻的叹了口气。
同样把茶碗放回托盘上的安倍泰亲询问富江:“我能帮您什么吗?”
“我想要入职阴阳寮拿一个阴阳师的身份,但是不在京都居住。”富江非常直接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现在还是阴阳寮的阴阳头,虽然已经有了相应的继任人员的名单,但是如果您愿意的话,这个位置肯定是您更合适。”安倍泰亲对着富江露出了一个官方笑容。
“别了吧。”富江轻轻的出了口气,“就当做我现在是在养老吧。”
院子中传出了孩子嬉闹笑声。
富江转头去看,除了珠母丸和百鬼座让之外又聚集来了三个孩子,男女都有。
安倍泰亲跟着看了过去,轻声询问:“您是为了那个孩子才回来的吗?”
他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接触过神子的弟子,甚至很多时候神子不在的时候,还是那名弟子在帮他给阴阳道和咒术界传递命令。
虽然现在长相幼化了许多,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不是为他而来,只能算是为了他留下来而已。”富江看着正在被其他孩子带着玩的小徒弟,表情说不上来是温柔还是别的什么。
安倍泰亲没有让他沉浸在那样的情绪中太久,用商量的语气对富江说:“那就对外声称您是先祖的弟子吧。”
富江沉默了一瞬间,然后反问:“你哪个先祖?”
安倍泰亲笑:“晴明大人。”
富江掰着手指算了算后说:“他死到现在快有两百年了吧。”
“没有两百,”安倍泰亲摇头,并且对富江纠正:“也就一百八十多年而已。”
富江伸出手掌指向自己,对他露出了一个询问的表情。
“已化身神明的晴明公在人间发现了一个天赋极佳的少年,所以在梦中收他为徒教授他阴阳术,后来又托梦自己的后人安倍泰亲照顾该弟子。”安倍泰亲对着富江露出了一个和晴明十分相似的笑容后说:“您觉得这个剧本怎么样?”
富江十分想要否认。
安倍泰亲又马上说:“就您的这个年纪而言,还得在阴阳寮修行啊,您不想留下来,除了神明亲自教授阴阳术以外……应该没有谁有能力教授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到实力凌驾于整个神社吧。”
“虽然你说得也有道理,但是……”富江还是想要反驳一下他提出的方案。
安倍泰亲打断富江:“您的阴阳术的确是先祖教授的吧?”
以前的富江是先将神术修行到了一个相当强大的地步,但是因为不幸遇到了一个堕神,恍然发现自己掌握的技能在面对神明的时候毫无自保之力,所以转而研究了阴阳术和咒术。
咒术在当时有记录的文件资料不多,所以富江所掌握的大多数咒术知识是当时还身为特级过咒怨灵的前咒术师菅原道真教导的,后来更理论的知识是回到现代以后咒术高专的小朋友和老师们发邮件给富江补充的。
而阴阳术,当时的阴阳寮已经非常成体系了,富江在阴阳寮看文献资料自行学习,偶尔遇到了难题才会去找晴明讨论。
因此一定要给富江的阴阳术找个老师的话,那也的确只有晴明,他点头:“的确有受到他的指点。”
安倍泰亲故意叹口气,装出一副可怜模样后对富江说:“所以啊,不管是从辈分上,还是从能力上,我都的确没有资格担任您老师的名声,我已经没有多久好活了,您还是不要为难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