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温有多倒霉?原本每天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准备这辈子就窝在秦王府里养老。
自从朱樉心血来潮要考科举之后,刘伯温每天吃完早饭,第一件事就是来书房报到。
小半个月的时间,刘伯温直感觉,比以前上早朝还要累人。
没错就是心累,刘伯温拿着一篇八股文,朱樉刚刚完成不久的大作。
看着上面生硬的遣词用句,刘伯温觉得除了楷书飘逸俊秀,这篇文章简直是玷污他这个大文豪的眼睛。
刘伯温终于憋不住评价道:“粗鄙不堪,难以入目。”
“真的有那么不堪吗?”朱樉有些不确定问向刘伯温。
刘伯温很严肃的点头,“用白话来形容殿下的文章,简直是狗屁不通。”
向朱樉继续解释道:“八股制艺起源了宋朝王荆公,由破题、承题、起讲、入题,起股、中股、后股、束股组成。”
“你这篇文章看似行文规范,实则大相径庭。”
刘伯温虽然没考过八股,可是作为八股取士的国策发起人。他对八股文的了解可以说是当世第一人。
朱樉没有接受过儒家的系统化教育,以往写公文有金忠、杨士奇、铁铉等人代笔。
一到自己做文章的时候就彻底露馅了。为了实现心里的野望,朱樉虚心请教道:“老刘头不对,刘先生,本王究竟如何才能做好文章?”
刘伯温耐心地解释道:“自古以来,文章无非是骈文和散文两种,前者讲究辞藻华丽、对偶工整,后者则注重行文自然、情感真挚。”
“然而,八股文却与两者都不同。它要求文章结构严谨,引经据典,只有这样,才能达到言之有物、言之有理的境界。”
“殿下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对于四书五经的了解仅限于皮毛,不能做到通晓经义的话又如何能在八股限制之下,做出锦绣文章呢?”
刘伯温的本意是让朱樉多读几天书,别来折腾自己这把老骨头。
没想到听在朱樉耳朵里就变了味,“你居然要教本王经义,刘先生果然好为人师。”
刘伯温极力否认道:“殿下如果要钻研经典,可上陈陛下指派一位五经博士或是一位翰林学士,来传授殿下即可。”
朱樉很认真的看着刘伯温,“除了已经入土的宋濂,这天底下还有比老刘头你更厉害的文章大家吗?”
刘伯温挠破头也没想出这么一个人来,思考半天只能将朱樉这个大麻烦甩锅给另一个光头。
“王府左长史释来复是前朝翰林学士,学问不亚于老夫。”
刘伯温一提醒,朱樉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饱读诗书的老和尚。
朱樉一掐大腿说道:“好好好,就让释来复和你两个大儒来一起教我,我就不信我这么聪明的脑袋瓜考不了一个状元。”
刘伯温听完沉默不语,心想两个人倒霉总比一个人倒霉好。
朱樉按捺住激动的心情,冲着门外大喊:“三宝,准备车马,火速赶往灵谷寺。”
坐在马车上的朱樉隔着帘子,向郑和问道:“妙云带着高煦回徐府省亲还没回来吗?”
“徐妃娘娘说许久都没和老公爷团聚了,要小住一段时间。”
上次徐妙云说要给他弄匹好马,朱樉等了大半个月都没见老婆回家。
徐府虽然跟秦王府相隔只有几里,但是上次瞒着老丈人,让老丈人试药一事,朱樉心怀愧疚。
短时间内,朱樉绝对不敢再次登门拜访了。
郑和半天没听见朱樉说话,以为王爷是思念徐王妃了。
“王爷要不要奴婢派人去徐府催一催?”
朱樉立马拒绝道:“妙云难得回门一次,就让她多住一段时日。”
心里想的是要是能把朱高煦寄养在徐府,那就更好了。
朱樉想起了一件事,继续说道:“你干爹从宫里派人来通了个气,我父皇要在东边琉璃厂设立一间东辑事厂。”
“听说东厂人员名单里有你和苟宝的名字,三宝你跟我说说,你的想法。”
历史上的郑和一直跟着朱棣随军,没有在特务机构任职过。
郑和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王爷,这东厂的职责跟「夜游神」一样吗?”
“「夜游神」主要是防止奸细,护卫王府的安全。
而这东厂是皇帝的眼睛和耳朵,能够监察锦衣卫和百官,代表着皇帝意志能行使生杀大权。”
“你进了东厂给父皇办差,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面对功名利禄,然而郑和却毫不动摇说道:“云南是三宝的老家,等到王爷出征之日,三宝想跟着王爷回去看看。”
“你是典膳正跟着我最多做到正六品的就到头了,跟在父皇身边你的未来才有无限可能。
王府的宦官机构有管理宦官的承奉司、管理印信的典宝所、管理饮食的典膳所、管理冠服的典服所,秦王府的承奉正是王德发。
朱樉暗示的很明显了,正六品的郑和在他这里升无可升了。
郑和望着他,目光中充满了真诚说道:“是王爷救了奴婢一命,除了秦王府,奴婢哪里也不去。”
朱樉满意的点点头,郑和跟着他这些年走南闯北,可以说是最忠心的一个了。
对着帘子外坐在辕座上的苟宝,朱樉问道:“苟宝,刚才的话都听见了吧,告诉本王你是怎么想的?”
“奴婢从小就跟着王爷,不想离开秦王府。”
苟宝的答案让朱樉出乎意料,原本以为这好吃懒做的玩意是最好收买的。
没想到苟宝还挺坚定,朱樉咂咂嘴,回过味儿来发现不对劲:“狗东西,你不说实话的话,我就把你发配到西安去守王城。”
苟宝大惊失色,去了西安守一座空王府。一点油水没有,那跟守陵太监有什么区别?
苟宝向朱樉老实交代;“苟宝是王爷的伴当,十二监的大太监见了苟宝都得客客气气的。”
“去那两个狗奴婢陈忠和毛骧手底下,当个珰头岂不是跌份儿吗?”
朱樉摩挲着下巴,眉毛扬起。
我总感觉这狗东西有仗势欺人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