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隔得太远,朱樉没听到背后这几人在议论自己。朱樉对着下面喊道:“平阳卫的人来了没有?”
这支明军都是从天南地北各地抽调而来,很快西北方向就有一营人马站起了身。负责这一营人马的平阳卫千总潘阳走到台前,单膝跪地抱拳说道:“山西平阳卫四百一十一全部到场,等候大帅的命令。”
朱樉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很好,让你的人下去换上兵甲,然后到台子上来等着。”
潘阳不明所以,但是还是领命照做。他又快步跑回了队伍,吆喝着手下的士兵去拿兵器。
等到平阳卫的士兵们一个个都站到了台上,好在台子搭的够大。四百人上来还只占了不到一半。
下面的士兵的一个个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台上这些全副武装的平阳卫士兵。平阳卫这些普通士兵一下上了台,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大家都你看我,我看你。平阳卫的士兵们都感到手足无措,不知道主帅将他们拉上台要干什么事。一个个目光都向领头的潘千总看前去,有人小声问道:“头儿,大帅爷爷他老人家喊我们这些人拿着兵器上来干嘛了?”
潘阳一头雾水的举着刀盾,搞不清楚朱樉的用意。只能对手下人说道:“大帅肯定是想让我们在上面给全军的弟兄们露一手,一个个都打起精神来别丢了咱们平阳卫的脸。”
听到上司这样说,平阳卫的士兵们一个个都举着刀兵,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朱樉看着他们一个个的紧张样子,不由感到好笑。
朱樉转过身朝着铁铉说道:“去把人带上来吧。”铁铉点头,然后走了台阶过了一会儿,铁铉回来时,身后跟着四名锦衣卫押解着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走上了台。
那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人被扒光了衣服用铁链捆着,犹如一头大肥猪一般。朱樉朝着平阳卫这帮人问道:“你们还记得这个人吗?”
潘阳跟手下们一个个红着眼,脸上的青筋暴起,每个人捏兵器的手都在颤抖。潘阳恨声说道:“额一辈子都忘不了这是额的杀父仇人——彭友文。”
喊出彭友文三个字的时候,潘阳的牙齿都快咬碎了,显然是已经恨透了眼前这名平阳卫的前千户。
彭友文是铁铉前段时间亲自去山西抓回来的,朱樉没有半点喧宾夺主的意思,直接将舞台交给了铁铉。
朱樉走过去拍着铁铉的肩头鼓励道:“这是你人生的第一次公审,去吧,希望你永远都会记住这一天。”
铁铉用力的点了点头,自从他调任中军都督府以来,平反了无数冤假错案。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公开审理一位贪腐的将领。
铁铉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了舞台中央。从怀着掏出一份卷宗,对着喇叭向台下宣布道:“案犯彭友文前平阳卫千户所千户,彭友文为人贪婪凶横,为牟取私利。经常贪墨士卒的口粮,倒卖军粮共计一千四百九十七石六斗。朝廷调派彭友文带兵修筑太原城时,彭友文将五百名士卒做工时,将手下士卒两个月的口粮全部倒卖,致使一百一十三名士卒被活活饿死。剩下的士卒忍饥挨饿苦不堪言。”
“按《大明律》贪污六十贯以上,处以枭首之刑。彭友文罪大恶极,其罪罄竹难书,当以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听到自己要被处死,原本在卫所里不可一世的彭友文开始哭爹喊娘,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秦王爷,我于国朝有功,就饶过我这一回吧。卑职再也不敢了。”
朱樉走过去对铁铉煞有其事问道:“他说的可是真话?” 铁铉看到他眨眼,心领神会时说道:“洪武四年,信国公率军平定明夏时,彭友文是第一个登上忠州城头的,立下了先登之功,圣上封赏他为平阳卫的世袭千户。”
忠州就是后世重庆的忠县,曾是明夏政权的都城。
朱樉拍着手笑道:“本王没想到彭千户还是有功之臣。”
听到秦王夸奖他,彭友文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跟朱樉料想的一样,能在老朱活着时,肆意妄为,目无法纪的骄兵悍将不仅有靠山,还有过硬的战功。
不然一般将领哪敢那么狂妄,彭友三在两名锦衣卫手下拼命挣扎,冲着朱樉喊道:“秦王爷我有战功,我有战功。这世袭千户我不要了,只求王爷饶我一命。”
朱樉对那两名锦衣卫说道:“给他松绑吧。” 听到顶头上司发话,那两名锦衣卫校尉用钥匙解开了绑在彭友三身上的锁链跟镣铐。
恢复了自由身以后,刚才还是吓得跟鹌鹑一样的彭友文,恢复了往日的嚣张气焰,站在朱樉身后冲对面的平阳卫将士叫嚣道:“你们这帮喂不熟的白眼狼,都以为老子死了。没想到老子还活着,等回去了再一个个扒了你们的皮。”
彭友文现在十分嚣张,仗着有晋王的老丈人谢成撑腰。开始对手底下这帮人一个个点名威胁,平阳卫所有人都知道,等彭友文安然无恙回去,一定会官复原职的。
平阳卫这帮将士刚才还想着能报仇,现在一个个脸色灰暗,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朱樉走过去从一名校尉腰间拔出了绣春刀,扔到了彭友文的面前。
彭友文捡起地上的刀,握在手中对着不远处的平阳卫士卒们。彭友文笑的格外残忍:“看到了吗?秦王爷要我收拾你们这帮不听话的叛贼,我今天……”
彭友文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就突然被人踢了一脚。彭友文肥硕的身子卷成一团像个皮球一样滚出了二三米远。
朱樉对着那帮还在发愣的平阳卫士兵喊道:“都愣怔干什么?这位彭千户找你们一帮人单挑啊。”
现任千户潘阳首先会意,举起了钢刀。冲着手下们大喊:“大帅有令,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他拿起了钢刀对着身下还没站起的彭友文的耳朵就是一刀子割了下去,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纷纷围上前去用手里长矛捅了上去。
台上被这帮平阳卫士卒围得密不透风,围在中间的彭友文足足惨叫了半个时辰才咽气。等到人群散开时,原本还是一坨肉山的彭友文已经化为了一滩肉泥。
这触目惊心的场面,在这些看惯了生死的军人眼里一点也不血腥,反而觉得心中出了一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