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星区,风影炼金铺。
姜霁跟着风饮言赶回此处后便急匆匆地冲进铺内,在内屋的暗阁中,姜霁捧出曾寄存在这里的奇异铁匣。
“此乃不祥之物,本不该留存于世,既然你不舍得毁了它,那应该找个隐秘的地方,将其封印。”风饮言郑重道。
姜霁轻轻抚摸着铁匣中央的鬼面纹案:“我本觉得姐姐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没想到你也如此看待‘我的朋友’。而且这是我哥哥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我怎么可能将其舍弃?”
风饮言坚持道:“正是因为这是你哥哥的遗物,我才会如此下结论。因为……除了他的亲人,没人比我更了解他……”言毕,幽幽太息,似乎陷入了一段久远的回忆。
气氛因此沉静了一会儿。
“姐姐,我要走了。”姜霁将铁匣背上身上。
“你要去哪儿?”风饮言问。
姜霁道:“此次阴极绝谷之行,不可谓无收获。看来我一直在调查的事情,与‘黑暗世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且‘黑心老人’竟如此觊觎这‘沧海战匣’,此间之复杂,看来真有必要去他们的老巢走一遭。”
风饮言冷冷地拦在姜霁面前:“莫要胡来,这太危险了。‘黑暗世家’内星云繁布,凶险丛生,非你一人可以独闯。阴极绝谷的教训还不够吗!”
姜霁笑道:“我当然不敢独闯,所以……姐姐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胡闹!你在‘斗姆云顶’这几年,修为提升不少,可这脑筋怎得越来越不好使了?”风饮言已不愿再与他多废话,转身组织炼金师们开门干活去了。
姜霁继续道:“放心吧,我不会傻乎乎地去挑衅黑暗世家。‘观星试炼’将近,我有意向去凑凑热闹,姐姐呢?”
风饮言已不再搭话。
风影炼金铺依然生意兴隆,锻打兵器、注灵法器、镶嵌刻铭、熔炼强化……忙得不亦乐乎,门口大排长龙的景象也早让所有的徒工们司空见惯了,即便是风饮言已额外多招募了好几名炼金师,照样供不应求。
此时,一名炼金师一脸油汗的跑进内屋:“老板娘,门外来了位公子,带了一块奇特的石头需要锻打成器,我们都拿不定主意,所以……”
还没等炼金师说完,风饮言已闪身而出。
门外,一名肥得有些圆滚的中年男子笑呵呵地等候着,风饮言见了他赶忙躬身行礼:“原来是翟督统大驾光临,饮言失礼了。”
这名肥硕男子名为翟居望,是天枢局内掌管圣都资源的督统。在天枢局内共有六大职级,分别为主尊、天君、相史、督统、侍臣和使者。即便是弦月,与仅仅与这翟居望同级罢了,可见督统职位之高。而一般运送传信的事宜都由使者来完成,此次却派出一名督统亲自前来,怎不令风饮言吃惊?
翟居望始终是一副笑容可掬的富商模样:“风姑娘客气了。此事较为隐秘,主尊特地叮嘱我亲自前来,可否借一步说话?”
屋内,翟居望续说来由:“数月前,咱们天枢圣都的空间结界与西方中黄城的空间结界发生莫名动荡,因结界间的能量交错,而产生了一块奇特物质,并恰巧落在圣都地界。”说罢,看了一眼手中的奇特矿石。
风饮言仔细打量,只见石头呈不规则的圆状,整体颜色为黑色,但却具备类似于人的皮肤毛孔,从中渗出丝丝缕缕的红色气体。
翟居望继续说:“这块石头特性混杂,正邪难测。主尊大人对它产生了浓厚兴趣,希望天枢局的‘彩金司’能够将其锻打成一件绝世武器。可是,经数月的钻研和尝试,非但不能将此物融炼,连藏于其中的不安分气息都无法控制。此时便想到风姑娘的炼金术威震天域,或许能有良方。”
风饮言将手虚按在奇石之上,已大致对此物有了个初步了解:“翟督统客气了,天下奇矿乃所有炼金师的渴求之物。能熔炼此物,是饮言的荣幸。只是饮言有一事不明,空间结界向来稳定,为何圣都和中黄城之间会发生动荡?”
翟居望道:“此事由‘天巡司’负责调查,目前尚无定论。”
“好的,有劳了。”风饮言亲自送客。
翟居望走后,姜霁来到风饮言的内屋:“刚才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可否让我来感应一下这块奇石?”
想不到风饮言却出奇的爽快:“好啊,相信你一定会有所感悟。我也想看看,你感应到的是否和我一致。”
姜霁探手上前,不久后悚然缩回:“这石头……如此浑厚且驳杂难测的气息与能量,竟和我的‘沧海战匣’极其相似!”
风饮言点了点头:“我们的所感果然相同。哎,事情越来越复杂,总觉得平静已久的圣都开始‘起风’了,不知未来会出现怎样的气象。”
姜霁笑道:“与其忧虑将来,不如立足当下。姐姐,看来现在你与这浑水已分不开了,是否可与我一同去‘黑暗世家’探探。”
“我要去研究这块破石头了,别来烦我。”风饮言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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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今兮所料,楚离番已回到千秋书苑,在等待中“思念成疾”,连自己负责的课业也有所荒废,其他三名小主苦劝无效,只能摇头。直至今兮出现后,瞬间“回光返照”。
对于自己这段时间遭遇了什么,今兮并不像提及关于游凤的事情,只是简略说了自己被风莫言挟持,后得一豪侠所救。
“这也不算说谎,单从潇潇的性格来看,‘豪’这个字也算是非常贴切了吧,哈哈哈。”今兮在心里暗笑。
“因为书苑发生过学徒死伤的事情,我已经卸任苑长一职。所以,即便我不在书苑,大家也应该听蔺小主的指挥,希望大家打起精神,做好自己的份内事。未来,只怕圣都会不大太平。”今兮想到一个月的期限临近,但自己对于幕后黑手仍无头绪,内心黯然。
楚离番还想粘着今兮,却被今兮无情“撵走”。
随后,今兮和蔺清风在“疏影楼”内议事。
“关于不明能量暴动的事情,近期可有发生什么事情?”今兮开门见山。
蔺清风轻挥手中折扇,往今兮眉心处虚点一下,一幕幕画面开始呈现在今兮的脑海:入夜时分,天域各星区的大街小巷内冒出幽魂般的黑气,它们袭击路人,入侵住屋,或是附在一些修行者的身上;抚、青、芮、蓬四州,在不同的地方,不定时地会出现各色诡异风洞,不少人已被风洞吞噬;圣都不少地方,出现一种赤色的鬼面纹案,见之令人失去心智,彼此之间互相残杀……
眼前的景象颇为触目惊心,今兮难掩惊骇之色:“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邪恶的滋长速度竟如此之快!”
蔺清风补充道:“我觉得近期暴发的这些怪事,已和之前修行者能量暴动事件不同,但彼此之间却似又有关联。这些怪事发生之后,天枢局已派出‘飞羽卫’和‘裂魄甲兵’巡查和镇压,四大宗派也派出不少门内高手以保护好自己所处州界。但怪事仍在不停发生,且双方在交战中各有损伤。”
“敌暗我明,终是我方吃亏啊。”今兮满是忧色,“距离‘观星试炼’仅数日时间,只怕也会受到影响,得提醒弦月公子早做准备。却不知……今年的‘试炼星象’是什么?会否和往年的大不一样。”
蔺清风道:“星象依天轨而生,而天轨又是万法之本,寰宇之源,非寻常力量可轻易改之。我觉得星象的问题,不用多虑,不会产生较大异变。”
入夜,弦月到访千秋书苑。
“今兄,实在不好意思,我安顿好木司命和唐少侠后,又要应对天枢局内的一堆破事儿,这个点才有时间来看看你,莫要说兄弟无情哦。”弦月笑道。
“我虽然身子骨弱,但好在福泽丰厚,没那么容易有事的。”今兮将之前和四小主所说“别来情由”照搬给了弦月,又继续道,“近期发生的事情,我也知道了,怕是会影响到‘观星试炼’,咱得务必小心。”
弦月从袖中取出一卷纸,在桌上铺开,赫然是个赤色的鬼面纹案:“这就是近期在圣都出现的鬼面,我托画师根据目击者的描述,把它画了下来。看到这纹案,我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令我不禁想起一个人。”
今兮看着鬼面思索了一会儿,道:“魑魅魍魉,狰狞集聚。怎么弦月公子还认识这类型的朋友?”
弦月解释道:“只是听说,圣都前朝时期的一方主宰者——‘圣灵王’重玉。”
今兮幽幽太息:“原来是他!怎得这事儿又牵扯到了前朝?真是复杂。”
随后,弦月又说起逐浪带队在摘星祭坛遭遇黑袍怪客的事情。
“虽然黑石没有被对方夺走,但这块石头已失去所有灵气,已和普通顽石无异,看来这条线索也断了。”弦月显得有些失望。
今兮却并不用意弦月的观点:“不见得哦,这黑袍客使用的是‘黑暗世家’的绝学,这就是一条不能放过的线索。”
此时,另一边,千秋书苑北面最偏远的废弃阁楼。
藏匿于黑暗阴影中男子再次出现在这栋早已无人问津的阁楼里,纸鸢又如约飞至,停在他的掌心,并留下一颗蓝色圆珠。
“看来老祖又带好消息来了。”男子苍冷轻笑,手指轻轻捏碎圆珠,这次却没有文字浮现,而是一些画面的碎片。
男子越瞧越是激动:“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嘿嘿,今兮,莫怪我无情,要怪就怪你自己命苦,因为这一切本就不属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