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后来又是怎么来北城的？”黎家福问。
    提起这件事，罗家媳妇叹了口气:“当时你爸刚走，家里可养不起多的人，我就给了一百块钱让他走了。”
    “他走时好像还发着烧，之前被你奶奶拽进大雨里过，大冬天的，想想就冷。”
    门外的黎母眼里充满了泪水，死死捂住嘴巴。
    罗老太太也开口:“他就是个混账，不代替你爸去抗洪，才让你爸出事的。”
    黎家福勾起唇:“他那时还未成年吧？”
    “未成年怎么了，要是去的是他，你爸就不会死了。他就是个丧门星。”
    罗老太太说话恶毒，听着黎家福耳朵里其爽无比。
    但听在门外的黎父黎母耳朵里，就如同尖刺一般，一针一针的扎着他们的心脏。
    黎母再也忍不了了，冲了进去。
    “把孩子送回去时，你们说过要好好对待他的！这就是你们的好好对待！”
    黎母红着眼大吼。
    看见她，病房里的人都愣住了。
    黎家福条件反射的站起来:“妈，您怎么来了。”
    黎父跟着走进来，也气到红了眼眶。
    黎家福心中一慌，他们听到了多少？
    “把他赶出家门，让他住杂物间，让他给你家当牛做马，让他冬天里淋大雨，发烧了不给他看病，这就是你们承诺过的好好对他！”
    黎母捂着心口，痛到难以呼吸。
    “他那时才十七岁啊！你们怎么忍心！他难道不是你们的孩子吗？”
    黎家福心里咯噔一下，完了，全听到了。
    罗家媳妇反应过来，张了张嘴想解释:“黎，黎太太，事情不是这样的......”
    黎父临近暴怒的边缘:“你们知不知道，你们已经犯罪了！”
    “啊？”罗家媳妇睁大眼睛。
    罗老太太比她冷静:“黎总，我怎么对我孙子是我的事情，况且你们刚才说的这些有证据吗？”
    黎父驰骋商场，还能被一个农村老太太唬到？
    “只要司程想告你，你们随时都能进监狱。”
    此话一出，罗老太太也慌了。
    “你们说对他好，我才忍着七年没有关心他，可现在，你们在干什么啊！”
    黎母瞪着她们:
    “我早该看清你们这一家人的嘴脸！当初就不应该把司程送回去！”
    闻言，黎家福受伤的睁大眼睛:“妈，你，你后悔把我找回来了吗？”
    黎母失望的看向他，“家福，就是因为顾及你的感受，我才七年没有联系司程。即使碰到，我也装作不认识。可你太让我失望了。”
    黎母握住黎父的手，眼角又落下一滴泪:“老公，我想去见他。”
    “好，我带你去。”
    两人转身走了，黎家福追出去:“爸，妈！”
    罗家媳妇拉住他，“家福，他们不要你了正好，跟妈回家吧。”
    黎家福狠狠甩开她:“穷乡僻壤我才不要回去！都怪你们！你们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放着豪门大少爷不做，回去当农村穷小子吗？
    黎家福甩开她就跑，罗家媳妇踉跄两步站稳身体。
    一脸难以置信，“家，家福......”
    下一秒，来了几个护士。
    “病房你们不能住了，请尽快搬走。”
    黎父收回了对她们的帮助。
    罗家媳妇一脸不知所措，“我，我们交钱了的，你们凭什么赶我们走！”
    “vip病房两千八一天，你们只交了一天的钱。现在要么交钱，要么走人。”
    “什么！”罗老太太睁大眼睛，昏死过去。
    要钱，比要她的命还难。
    一瞬间，乱成了一团。
    医院楼下，黎家福用了人生当中最快的速度跑向黎父黎母。
    黎父不顾追出来的黎家福，启动车子就走。
    黎母低低抽泣。
    “我这就打电话让人查查司程现在在什么地方。”
    因为黎家福，他们还从未查过关于黎司程的事情。
    从黎司程出现在他们面前开始，生生忍了三年。
    黎母含泪点头，捂着心口，低低的呼喊黎司程的名字。
    黎父的手下调查的很快，不出五分钟就回了电话。
    “黎总，您让我查的人现在是橙柚的司总。”
    闻言，黎父黎母脸上同时闪过错愕。
    但下一秒被自豪代替。
    “好！好小子！”黎父大笑着，在这一刻，总算心情好了点。
    他原以为黎司程只是在北城工作，或者在跟着汪泽佑干。
    没想到这几年迅速发展的橙柚居然是他的公司。
    “老婆，咱们司程有出息了！”
    黎母流出喜悦的泪水，“呜呜呜，司程，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啊......”
    两人很快，就到了橙柚科技楼下。
    黎父不止一次路过过这个大楼，可万万没想到这是黎司程开的。
    “老婆，别哭了。让司程看着不好。”
    黎母吸了吸鼻子，两人互相搀扶着走进去。
    前台看他们，连忙给总裁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她认识黎总，以为他是过来聊工作的。
    但转念一想，他们两家公司并没有业务关联啊。
    楼上，秘书再一次开口:“司总？要让他们上来吗？”
    黎司程回神，“让他们上来。”
    黎父黎母上了电梯，黎母整理好心情，想着一会儿见到黎司程了一定不要哭。
    但真正见到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司总就在里面。”秘书带着他们来到总裁办公室。
    “司总，客人到了。”
    “进。”
    听到熟悉的声音，黎母的心瞬间紧张了起来。
    秘书推开门，示意他们进去。
    黎父拍了拍黎母的手，两人相互给了彼此力量。
    看见黎司程的第一眼，黎母就哭了出来。
    “司程......”
    黎司程抬手，眼里没有任何波澜:“请坐。”
    说着，他也从办公桌后面来到了沙发上坐下。
    对着秘书说:“给黎总和黎太太泡杯咖啡。”
    听到他的称呼，黎母往后踉跄了一下。
    好再黎父及时扶住了她。
    两人眼里都有苦涩。
    两人坐下，黎父装作轻快的开口:“没想到橙柚居然是你的公司。”
    “让您失望了，我并没有在罗家村蹉跎一生。”
    “我不是这个意思......”
    黎司程并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请问两位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黎母忍不住了，眼里如断线的珠子:“司程，你一定要对爸爸妈妈这么说话吗？”
    黎司程别开眼。
    “我没有爸爸妈妈。”
    此话一出，黎母哭的更厉害了。
    “司程，是我们对不起你。我们要是早知道罗家人的嘴脸，一定不会把你送回去。”
    “是吗？不把我送回去，怎么接黎家福回来？”
    “我们可以两个都养，黎家也不是养不起。”
    黎司程轻笑一声:“您觉得可能吗？”
    黎母一哽，看着黎司程这副疏离的模样就心痛。
    但她也知道，如今的一切都是他们自作自受。
    黎父叹了口气:“司程，我跟你妈妈后悔了。我们今天才知道罗家人对你不好。当初就是他们向我们承诺，一定会照顾好你，我跟你妈妈才对你这么狠心的。”
    黎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司程，这些年你过的好不好啊？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呜呜呜呜呜......”
    “妈妈要跟他们拼命！他们凭什么那么对你！妈妈放在心里的宝贝，凭什么被他们那样对待......”
    黎司程脸上没什么情绪:“我还有事，两位请回吧。”
    黎母小心翼翼的看向他:“那妈妈以后还能再来吗？”
    黎司程不说话，但也没拒绝。
    黎母满心欢喜的站起身，“那妈妈跟爸爸先走了，你忙。”
    “司程，爸爸真挚的跟你道歉。”
    他为自己的愚昧道歉，为自己的狠心道歉，为自己轻信了罗家人而道歉。
    黎父说完，带着黎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而黎司程，仿佛脱力一般的靠在沙发上。
    很久很久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