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国中京密谍司的地牢本是大魏凉州州府关押死刑犯的大牢,后来又成了北庭军关押犯了军律的士卒的地牢,因此透着一股子阴森的感觉。
阴冷潮湿的地牢中因为冬季更加刺骨,地牢中,看守牢门的几名牢卒正围坐在一起烤着火,但是仍旧止不住的打着哆嗦,地牢深处,不断传来鞭子抽打声与惨叫声。
他们一边小声交谈,一边看着一旁又有火炉,又有毛毡的几个金军军官,眼中的羡慕与嫉妒几乎要溢出来。
“狗日的不把我们当人看,整日就让我们守着牢门,他们倒好,不是今日去勾栏就是明日去喝酒,听说前几日还在牢中饮酒被侍卫军都统逮住了,结果也只是没人罚没了几只羊。”
“小点声,那些都是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子侄,不愿学我们那些四书五经,又没有战事,便被打发来密谍司,可是行事又大大咧咧,因此就派来看守地牢了。平日里见到他们绕着点,这些人要杀我们这些小小牢卒,跟杀猪狗没什么两样。”
众人听到一个年纪大些的牢卒这么说,也都纷纷噤声,在牢内传出的惨叫声中继续烤着火。
地牢内的刑房,捆在架子上的雾霭全身上下已经没了一处完好的地方,已经被夹掉右手小拇指的雾霭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死死咬着牙盯着面前毫无表情的雀鸟。
雀鸟淡淡地问道:“说吧,你们的据点在何处,有几人?”
雾霭吐出一口混杂着鲜血的口水,说道:“我不小心着了你的道,要杀要剐随便你,不用在我这浪费口舌了。”
雀鸟笑了笑说道:“我也是从一个小小的密谍慢慢走到今日的,自然知道你在想什么,没用的,哪怕你不说,我迟早也能找到,若是你说了,说不定我还能饶你一命,毕竟当初你和那个叫报春的是唯二从我手中逃走的人。”
雾霭笑着说道:“那你不如杀了我好了,或者你可以看看我到底扛不扛得住你的酷刑。”
雀鸟道:“是人就会有弱点,当初长孙平为何能降了你们,我虽然不知,但是想来也是你们找到了他的软肋,如今你怎么知道我就找不到你的软肋呢?”
雾霭没有再说话,眼神中明显露出了一丝惧意,雀鸟迅速捕捉到了雾霭微小的眼神变化,便对一旁的下属挥挥手说道:“把他关进黑房中。”
随后,雀鸟对雾霭说道:“我并不急切,所以我们有的是时间,说不定哪一天,不等你交待,我就已经把你们的据点连根拔起了。”
从刑架上被解下来的雾霭很快便被扔进了一间没有窗户与烛火的狭小房间中,随着铁门重重关闭,房间也再度变得漆黑,只有一双眼睛在漆黑的房间中闪烁着精光。
........
子时,已经宵禁的中京各坊市已经关闭坊门,一队队侍卫军正在街面上巡逻,长孙平与六名密谍已经来到了位于城西坊市中的裴氏据点之外,他们隐藏于阴影之中,静静地看着那座依旧灯火通明的院子,眼中尽是杀意。
等到子时三刻的钟声响起,长孙平对一旁的密谍说道:“动手!”
早已准备妥当的六人迅速从阴影中显出身形,他们中分出四人,背负着绳钩与轻弩,快速勾住外表平平无奇的院墙,而后迅速沿绳攀爬到院墙上,在院内警戒的几名裴氏密探还未反应过来时,迅速将弩矢射出。
四人射完一轮弩矢后,院落中已经没了活人,但是弓弦崩响声还是惊动了本就高度警惕的裴氏密谍,他们没有贸然冲出房门,而是迅速熄灭了灯火,整个院子霎那间变得漆黑一片。
院墙上的四人装好弩矢后也不冒进,双方在黑夜中僵持了起来。
早已绕过正门的长孙平与其余两人此刻已经藏身于后门两侧的阴影中,正静静等待着有人从后门逃出。
不多时,后门轻轻打开,两三名裴氏密谍警惕的冲了出来,随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又过了片刻,才有冲出数人,沿着刚才他们消失的方向跑去。
抓住机会的长孙平与其余两人迅速上前开始攻击准备撤退的第二批裴氏密谍,双方在沉默中开始交手。
裴氏密谍此刻并不清楚这些人是魏国密谍还是金国密谍,因此急于脱身,打斗也显得极为仓促,在连续被砍倒两人后,正门院墙的四人也追了上来,剩下的三名裴氏密谍见状,撇下一名腿受伤的同袍,便迅速消失在了逼仄的巷子中。
长孙平见裴氏密谍已经跑远,一个箭步冲上前,将那名受伤的裴氏密谍双臂拽脱臼,随后又卸掉了他的下巴,才对一旁的一人说道:“割掉他的舌头,我们去金国密谍司。”
随后,一行七人扛起受伤的裴氏密谍便跑向位于皇城外的密谍司府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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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谍司府衙门前,十几名密谍司的士卒正在门前肃立。他们身后大门两侧,除了院墙,还有高高耸立的箭楼,箭楼上与门前皆有火炬,照亮着整个府衙前的空地。
突然,箭楼上一名弓手手指着正面几个黑影说道:“有人正在靠近!”
话音刚落,一支箭矢就准确地射中了箭楼上悬挂着的灯笼,随后又有几支箭矢飞来,将其余的灯笼也打灭,原本格外亮堂的府衙门前,登时便暗下去了一半。
守在府衙门前的密谍司百夫长见状立刻命人戒备,同时让箭楼上的弓手摇响铃铛。
“叮铃铃..”
铃铛清脆的声音迅速在寂静无声地周边响彻开来,府衙内的密谍司士卒与街面上巡逻的侍卫军士卒同时被铃铛声引至门前。
此时,黑暗中的敌人依旧没有放弃,他们一边射杀箭楼上的弓手,一边快速向府衙冲来,在快要冲进光亮地方的时候,密谍司府衙的大门突然打开,数十名弓手出现在门后。
“射!”
一阵密集的攒射后,那些仍然在阴暗处的敌人明显倒下了数人,随后他们便仓皇向着远处跑去,只剩一人在原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