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镇的战斗在灵武统兵府都尉王先率领残兵向北侧金军发起决死冲击的半个时辰后结束了。
拔延齐律骑马走到唐军曾经坚守的路口,看着面前已经战死却依旧柱刀跪在地上不愿倒下的唐军将领。
“将市镇焚毁,所有唐人的脑袋割下来筑成京观,就摆在市镇前方。”
拔延齐律指了指地上与自己的士卒层层叠叠躺在一起的唐军尸体说道。
听到拔延齐律的话,一旁的千夫长却有些为难的说道:“万夫长,这京观恐怕不成了,剩下的几百唐军冲上来之前,一把火把他们的尸体都烧了,剩下的这些尸体不太够了。”
拔延齐律眼角微微抽动,他指着地上的尸体说道:“那就把这些尸体抛尸荒野,让他们永远不能回归故土。”
“是!”
当一万两千金军离开时,占地不过几十里的市镇已经陷入一片大火之中,市镇外,金军一边走一边抛下赤裸的唐军尸体,天上盘旋的秃鹰便纷纷俯冲下来啄食。
……
拔延齐律所部在当夜就到达了阿史德突亦的中军军营后方。
那条从市镇方向来到的火龙与大量的战马嘶鸣声让还未睡下的郑逊当即判断出了当下的情况。
“灵武统兵府恐怕已经完了。”
郑逊对秦州上统兵府都尉说道。
拔延齐律到达羊头岭后,金军在次日便对着高地上的唐军发起了攻击。
金军的攻击一开始就极为凶猛,从四个方向列阵的金军在大量弓箭手的掩护下快速向高地推进,大有一鼓作气全歼郑逊所部的架势。
可郑逊早已经有所准备,他趁夜就已经命人将临时扎营的高地四周挖掘了两道壕沟,每道壕沟都足有七八尺深,四五尺宽,且两道壕沟之间间隔数十步。
壕沟后方,为了防止被金军箭雨杀伤,郑逊还设立了一排有一排木盾。
此刻,唐军就蹲伏在木盾之后,紧握手中长槊,静静地等待着金军出现。
金军的箭雨从四面八方飞上来,因为佯射的缘故,金军的前几轮箭雨没有多少飞到唐军阵中,寥寥几枝箭矢也都被唐军身上的甲胄阻挡,没能构成杀伤。
唐军没有在金军佯攻时向下抛射弩矢箭矢让阿史德突亦有些纳闷,但是此时他在高地下方,看不到高地上唐军有什么动作,也无法做出判断,只能下令继续推进。
当金军在弓箭手的掩护下从四面八方来到高地上时,负责率领士卒攻击的四个千夫长傻眼了。
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壕沟让毫无准备的金军顿时停了下来。
高低下方的阿史徳突亦见状立刻对身旁将校说道:派塘马上山,问问他们为何停下了?”
领命的将校立刻派出塘马,不多时,塘马便飞奔回来:“都元帅!唐军在高地四周挖了两道壕沟,我军前进遇阻。”
阿史徳突亦一愣,随即下令道:“立刻派人去周边砍伐树木,制作飞桥!”
“是!”
下方的金军向周边派出人手制作飞桥时,爬上高地的金军也没闲着。
高地正面的金军千夫长在简单估摸了一下壕沟的宽度后,果断地下令士卒跳过壕沟,想要在两道壕沟中间站稳脚跟。
高地上的郑逊见状迅速下令士卒抬着木盾向着高地正面的金军推进,到达第二道壕沟旁边时,几百名身高体壮的唐军士卒抬着厚实的木板组成一道道越过壕沟的飞桥,随着郑逊身旁的铜钲响起,最前方的两个团的唐军便沿着飞桥跨过第二道壕沟来到第一道壕沟旁边。
此时金军的弓箭手已经力竭难以维续,正在进行轮换,唐军抓住机会迅速向前,挺起长槊向着刚刚跳过第一道壕沟地百余名金军发起了冲击。
刚刚跳过第一道壕沟的金军此时还未整理队形,面对唐军突然到来的反击有些猝不及防,许多金军甚至没有举起手中的团牌短矛就被戳下了壕沟全部赶下了第一道壕沟,随后他们站在壕沟前,将枪槊平举,形成了一道由钢铁构成的坚实防线。
金军想要越过壕沟的士卒无一例外的撞在了锋利的槊锋之上,壕沟中金军士卒的尸体也渐渐多了起来。
唐军就这样凭借壕沟接连杀伤百余名金军后,金军也没了继续向着明晃晃的枪槊发起冲击,龟缩在原地不敢妄动。
其余几个方向的金军也试图用同样的方式越过壕沟,同样撞的头破血流。
战斗一时间陷入了僵局,直到金军下午时分制作好飞桥后,金军才重新发起攻击。
重新发起攻击的金军扛着飞桥在弓箭手的掩护下不断冲向第一道壕沟,而第一道壕沟前的唐军被金军抵近直射的箭雨压制,对壕沟的防守也有些力不从心。
金军在这种情况下,终于在四面的第一道壕沟上铺就了一条可供百人通过的飞桥。
飞桥搭建完毕后,金军随即在日落前发起了最后一次冲击。
为了防范唐军比己方长的多得多的枪槊,金军推来了大量临时赶制的盾车,四五辆盾车在正面一字排开,掩护着后方的金军刀牌手越过壕沟。
金军的攻势奏效了,唐军的长槊无法戳穿金军厚实的盾车,反而会因为看不清盾车后方的情形在刺出长槊时被盾车后方的金军趁势抓住槊杆拉倒。
发现无法凭借第一道壕沟坚守,郑逊果断下令后退,重新在第二道壕沟后方重整组织防御。
金军见唐军没有坚持在第一道壕沟防守,便推动盾车继续向着第二道壕沟发起了攻击。
第一道壕沟得手后,正在高地下方的阿史徳突亦也随即派出了第二批金军,以补充先前受损的金军,同时下令巴什尔麾下唯一的一支五百人的兽纹具装下马充当重甲步卒投入到了战线中,准备一举打垮唐军的防线。
就在金军在高地下方紧张调度时,羊头岭南侧的一处丘陵后方,武城统兵府骠骑都尉也已经翻身上马,他的身后,两千七八百骑正死死盯着前方的认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