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城统兵府对攻击高地的金军发起的背袭让正面的金军瞬间崩溃。
不等金军骑兵围拢上来,唐军骑兵们便果断换马,向着另一侧的金军发起了冲击。
依旧是从腹背发起攻击,依旧是密集的箭雨。
武城统兵府的唐军骑兵们在其余各处如法炮制,在金军骑兵重新追上他们之前,成功将四面的金军逼退。
阿史徳突亦见自己麾下的骑兵堵不住这支与大金骑兵战法相近的唐军骑兵,又因为攻击高地的各部被击溃,只得下令用大量临时充当步弓手的金军射住阵脚,同时再度向巴什尔与拔延齐律发出将令,让两人尽快消灭或是击溃这支在战场上窜来窜去的唐军骑兵。
最终,在金军即将堵住这支唐军时,唐军的骑兵们再度向着远处跑去,只是他们这一次离开的方向确实没有了金军,但是一支数千人的骑兵由不得阿史徳突亦不去关注,他只得派出斥候尾随唐军离去的方向追去,希望能够将这支唐军的动向掌握在手中。
武城统兵府的骑兵们离开后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金军身后十余里的地方停下简单扎营。
唐军这样大摇大摆的扎营让跟随过来的金军斥候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他们还是选择了及时上报。
得知消息的阿史徳突亦先是一愣,随即在舆图上查看起了这两支唐军骑兵的位置。
“这两支唐军是要互为倚仗,守望相助啊。”
阿史徳突亦指着舆图上标有唐军的位置对众将校说道。
“都元帅!是否后退些,先等他们合为一股,再重新攻击?”
巴什尔的提议被阿史徳突亦果断的否定了:“士卒连续多日作战,在这个小小的高地上受挫七八次,军心士气已经下降很多,又加上这支唐军骑兵的袭扰,正是人心惶惶的时候,此时后撤,一个不小心就会变成溃退。”
拔延齐律说道:“我们分兵,派遣一支人数相仿的骑兵盯住那支唐军骑兵,其余各部围拢高地,从三面攻击,留出南面让唐军逃跑。”
巴什尔皱了皱眉头说道:“若是留出一个缺口,唐军不久能从容后撤了吗?”
阿史徳突亦却挥手打断了他,他看着拔延齐律说道:“你是想给高地上的唐军留下一条生路,让唐军坚决抵抗的意志降低些?”
拔延齐律道:“唐军之所以死战不退,无非是早先把自己当做一个将我们钉死在此处的楔子,但是他们苦战日久,难免有士卒心生活命的想法,我们只要放开一条缺口,唐军士卒中原本被迫死战的人就会想法设法逃离此处。”
“就依你说的办。”
阿史徳突亦大手一挥说道,“尽快布置,巴什尔从你的万人队中抽调两千骑,与我中军的两千骑盯住我们身后的唐军骑兵,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交战,只需拦阻他们像我们腹背前进的路线即可,你麾下其余的士卒全部调到西侧,从西侧攻击高地。”
“是!”
巴什尔抬手敲击胸甲,随后扶刀走出了大帐。
“拔延齐律,你率部从东、北两个方向攻击!”
“是!”
高地上,因为武城统兵府的袭扰,唐军在顶住了金军清晨发起的一次攻势后,战场便安静了下来,说是安静,其实也只是相对而言。
郑逊此刻就在背面第一道壕沟处看着高地下方正不断调动的金军。
“那边是北侧,他们抽调骑兵向北,是要两线作战?”
郑逊指了指从金军大营中离去的大队骑兵好奇的说道。
秦州上统兵府都尉指了指金军骑兵离去的方向说道:“骑兵与骑兵交战,又都是一人多马,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是金军这么做,在我们这一侧的压力就会小一些,总归是好事。”
秦州上统兵府都尉话音刚落,负责监视南侧金军动向的了望兵便匆匆跑了过来。
“报!南侧金军拔营与东西两处金军营寨合营了!”
郑逊一愣,随即问道:“金军在南侧新调来的是哪一部?”
“南侧金军拔营与东西合营后,无人接防,金军将南侧空出来了。”
秦州上统兵府都尉说道:“是不是金军在南侧留了埋伏,想围三阙一?”
郑逊摇摇头说道:“就怕金军想故意留出一条生路,动摇我们的军心。”
秦州上统兵府都尉立刻起身说道:“末将这就命人严加看管。”
郑逊制止了想要离开的秦州上统兵府都尉说道:“他们随我奔袭数百里来此,又血战多日,是人都会有畏惧之心,你严加看管,只会适得其反。”
“那该如何应对?”
“派人告知各部,金军在南侧放开了一个口子,想来是没有伏兵的,若是谁想走,只要不投靠金军,大可以离开。”
秦州上统兵府都尉想要说什么,郑逊却转头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且去办,不要拖延。”
见郑逊神色坚定,他也不好在说什么,于是抱了抱拳便离开了第一道壕沟。
很快,郑逊的话就传到了没一名正在各个方向坚守的唐军士卒耳中。
坚守了三天的唐军如今已经从四千人锐减至不足两千,虽然士卒在与金军交战中依旧顽强,但是他们都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因而拼命与金军厮杀,如今有了生路,许多士卒心中也开始活络了起来。
一些同乡的唐军士卒趁着金军没有发起进攻,都三三两两凑到一起聊了起来。
甚至一些火长队正也都参与了进去。
驻防东侧第一道壕沟的秦州上统兵府第四团,作为损失最惨重的团之一,他们如今只剩下了三十余人,校尉旅帅早在第一日就战死,因此指挥他们的是一名刚刚提拔的队正。
“队正,守备使的话可信吗?”
一名第四团的长槊手抱着自己已经被鲜血糊满槊杆的步槊探头问道。
队正只是从数袋中摸出一小把粟米一粒一粒塞进嘴中,却并没有说话。
“要我说,此战我军失败已是定局,我们还是走吧,反正守备使那么大的官,总不会言而无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