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休整完毕的唐军骑兵在王承道的率领下离开羊头岭大营,向着北侧的金军营寨前进。
而阿史徳突亦也在发现唐军设立在自己左近的烽燧后,并没有派人将其拔除,而是针锋相对地在大营外设置了数座烽燧,并派出了大量斥候,与唐军斥候争夺着附近的主动权。
阿史徳突亦此时军中弥漫着一股战败的气息,但是阿史徳突亦并没有告诉自己麾下的将校士卒援军即将到来的消息,也并没有按照后方塘马传来的军令扩大营寨。
整个营寨中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也只有拔延齐律、巴什尔以及自己的亲兵千夫长。
他之所以选择什么都不做,就是打算迷惑唐军斥候以及监视自己的烽燧,为即将到来的援军争取一些主动性。
“都元帅,斥候与烽燧同时升起了狼烟。”
正在考虑下一步如何行动的阿史徳突亦听到亲兵千夫长的回报后,立刻起身吩咐道:“派塘马询问后方援军到何处了?”
“是!”
派出塘马后,阿史徳突亦又让亲兵千夫长叫来了拔延齐律以及巴什尔。
等到两人进入自己的中军大帐后,阿史徳突亦看着两人说道:“唐军已经开始进逼营寨。”
听到唐军已经开始进逼,拔延齐律站起身说道:“眼下我军只剩下不到万人,且都元帅您不让我们告知部下援军即将到达的事情,军中士气极为低落。”
阿史徳突亦摆摆手说道:“等到援军抵达,军中士气自然就会回升,不用担心,现在我们只需要谨守营寨即可。”
巴什尔犹豫着站起身说道:“都元帅,末将麾下只剩下了不到两千人,要防守的方向却是正南,怕是有些困难。”
阿史徳突亦对巴什尔说道:“我会将中军剩下的两千人尽数拨付给你,你只要守住南边营寨即可。”
“是!”
.......
就在阿史徳突亦召集拔延齐律与巴什尔吩咐诸般事宜时,王承道已经带着自己麾下的十几名都尉校尉来到了距离金军营寨不远处的一处土坡上观察起了金军的营寨。
“金军营寨分三处,相互之间有甬道连接,且每处营寨外都有壕沟拒马,看样子是摆明了要死守了。”
一名都尉指着金军营寨对王承道说道。
王承道说道:“我们此行的主要目的并非攻破金军营寨,他们到底要在营寨里当多久的缩头乌龟,跟我们都没有关系。”
“那我们此行的目的....”
王承道指了指金军营寨两侧说道:“我们的目的是从金军营寨两翼展开,越过金军营寨所在的位置盯住金军营寨以及他们可能到来的援军。”
一名都尉问道:“若是发现了金军的援军,我们是袭扰还是只回报?”
王承道说道:“我们只回报,不袭扰。”
“可是我们现在已经被金军斥候发现,如果他们后方有援军,他们一定会提前派塘马通知,金军援军也必然会刻意避开我们的监视。”
王承道严肃地说道:“所以我们要像这广阔荒原上的一粒沙子一样,撒得到处都是,让他们避无可避。”
他猛地回过头看着身后的都尉校尉说道:“都下去准备吧,今夜趁着夜色的掩护,绕过金军营寨。”
“诺!”一众将校抱拳吼道。
当夜,一轮圆月挂上高空不久,几片乌云就遮蔽了月光,这种天气下,唐军绕过金军营寨的行动极为顺利。
以队为建制撒出去的唐军骑兵只用了一个时辰,便全部消失在了茫茫荒原之上,王承道身边只剩下了三百亲兵。
已经休养过来的陈三郎此刻就是这三百亲兵中的一员,他穿着自己从未穿过的带有护心镜的细鳞扎甲,头戴带有顿项的铁胄,甚至还有一个挂在蹀躞带上的铁面。
至于他手中的武装更是多种多样,不止马槊、腰间的横刀,一石地角弓以及三十支破甲箭,连他的马鞍两侧的武器袋中,都还有诸如连枷、骨朵、投枪等寻常不会装配给普通士卒的兵器。
陈三郎牵着的战马比他从前的战马也要健壮许多,甚至战马上还披挂着皮制的当胸、鸡颈以及面甲。
“陈三郎,别走神,警惕点!”
正当陈三郎思绪飘远时,耳旁队正的声音将他又拉了回来。
比自己要强壮许多的队正一边牵着自己的战马一边小声提醒道:“这是金军后方,别心里总想那些没用的东西。”
“诺!卑下一定注意。”
陈三郎一激灵,随后赶忙应道。
不再走神的陈三郎继续跟着队正牵马向前走去,同时不断向前方眺望。
“队正,前面就是天幕山了,我们要去山上吗?”
陈三郎对这个地方并不陌生,作为云门关守军的他不止一次跟随自己的队正旅帅出关。
王承道的亲兵大多都是曾经王氏的部曲,也都不止一次出塞,对这些地方也极为熟悉,那队正看都没看陈三郎便说道:“此处地势险峻,又隐蔽,且各部方便派遣塘马回报。”
“我们要在这里藏多久?”
“你怎的这么多话,若不是知道你曾经在羊头岭与金军血战,我都想问问你是不是金军探子了。”
陈三郎无声地咧开嘴笑了笑,随后便闭嘴不再说话,默默跟着队正继续向前。
“此处应该就可以了,在此扎营后尽快派出斥候,将周边都探查一下,看看有没有金军斥候出没。”
“诺!”
陈三郎刚刚将自己的战马拴好,队正便大步走了过来。
“陈三郎,今夜你与我一同去外面刺探敌情,不要栓马了,把你的甲胄兵器都放在这里,去领一身披甲,带横刀角弓。”
“诺!”
陈三郎抱拳应声,同时迅速去收拾起来,不多时,只穿着皮甲的陈三郎就牵着战马在一旁等候,见到队正后,也不搭话,便跟了上去。
“此地你应该也比较熟悉,你来说说看,哪边最有可能出现金军的斥候?”
陈三郎想了想便指向西北方向:“双狼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