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
韦应大吼道,一旁的部曲也连忙挥舞着一面小旗子传递号令。
还未与右虞候军接战的韦氏部曲千余人立刻转身,毫不犹豫地就在官道上组成了一个厚实的阵列,一排排手持六尺步槊的韦氏部曲冲到最前方,组成了一个仅有团牌遮蔽的枪阵。
郑老狗见这群私兵部曲面对高速冲来的骑兵不闪不避,在心中也不由得高看了他们一眼,可尽管他们已经列阵,郑老狗依旧没有下令勒马停止冲锋。
如此狭窄的官道上,他们停不下来。
狭路相逢,勇者胜!
郑老狗用力夹紧马腹,保持上身挺直的同时,将马槊放平。他身后的一众骑士也都在郑老狗身侧紧密靠在一起,用长长地马槊在身前形成了一道锋利地刃墙。
无声地唐军骑兵们队形紧密,如雷鸣般爆响的马蹄声替他们发出了震耳欲聋地咆哮。
几个呼吸后,双方就毫无花巧的撞在了一起。
仅能遮蔽上半身的团牌挡不住马槊的锋刃,长出韦氏部曲手中步槊一丈有余的马槊凭借着马速带来的能量先一步刺穿了第一排与第二排的韦氏部曲,并将后面几排的人也都撞得七倒八歪。
在刺中的那一刻便抛弃了手中马槊的唐军骑兵转而抽出连枷,在韦氏部曲阵列前排混乱之际策马径直撞了进去。
被马槊摧垮前几排后,后面的韦氏部曲立刻向前补位,可无奈整个正面都被荡平后,他们的补位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倒成为了唐军骑兵连枷下的亡魂。
就在郑老狗以为这些部曲私兵会溃散时,他惊讶地发现,韦氏的部曲竟然还没有被摧垮。
尽管那些未曾受到波及的韦氏部曲已经面露惊骇之色,可他们仍旧不断向前,用身躯阻挡着速度已经下降的唐军骑兵,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后,将冲入他们阵中的数十名唐军骑兵的前驱停了下来。
没有了速度的前排骑兵很快就被这些韦氏部曲用飞斧杀死了大半。
郑老狗收起脸上的震惊之色,彻底认真了起来。
本来打算靠着前排几十名骑兵作为锋锐突破韦氏部曲的阵线进而达成击溃的郑老狗并没有将麾下全部投入到这次没有退路的冲锋之中。
在此时,他仍有六百骑在后方用跑步的行进姿态缓缓靠近。
郑老狗躲避着袭来的飞斧,手中连枷不断挥舞,身旁第二队冲上来的骑兵也已经到达,他拨马让出冲击位置后,飞速朝后方三十几步外缓缓行进的六百骑跑去,并高声喊道:“止步,换弓!破甲箭!”
带队的骑兵校尉听到郑老狗的吼叫声,当即回身复述军令。
不多时,六百骑便齐整地停了下来。
他们掏出手中的角弓,迅速射出了一轮密集的箭雨。
箭雨越过不断撞进敌军人群中的同袍,随后落入韦氏部曲还算完整的后方。
六百支破甲箭在三十步的距离,哪怕是用不到一石的角弓射出,也足以威胁这些意志坚定、训练有素却缺少足够铁甲的私兵部曲。
不断被射翻的部曲让他们原本还算完整的队形后排变成一个块处处漏风的破布。
韦应看着这些部曲不断倒下,心中仿佛像是在滴血,这是他阿耶用了数年才练出的部曲,如今就这么成片地躺在自己身前。
箭雨仍旧不断落下,正面负责冲击的骑兵在同袍远射的支援下也在不断压迫着敌军的阵线。
纵使剩下的部曲再训练有素,也无法同时遭受远近双重打击。
随着郑老狗再度返回阵前以自己战马为代价强行撞开七八名聚拢在一起的韦氏部曲后,已经变成筛子的敌军阵列后方已经完全暴露在了唐军骑兵面前。
提早跳马的郑老狗拎着连枷躲到己方骑兵的侧面之后,也趁着混乱的战场朝敌军阵中几面不同颜色的旗子所在的位置跑去。
一路上,忙于抵抗或是逃跑的韦氏部曲没人注意到只身一人的郑老狗,嘈杂纷乱的战场上到处都是哀嚎声与战马的嘶鸣声。
韦应带着几名背着令旗的部曲也在后撤,他此时已经清楚,这次伏击失败了,但是他不能死,作为他们那一脉唯一的年轻一辈,他很清楚自己的命有多重要。
“郎君,与唐军步卒接战的人还能撤出来!”
一名跟着他的部曲喊道。
可韦应此时只想尽快脱离战场,根本不想收拢任何一队部曲。
他愤怒地吼道:“已经败了,收拢的人越多,我们就越明显,你们想成为唐军的靶子吗?”
“把旗子也扔掉!我们往官道两侧的林子里跑!”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阵重物挥舞地呼啸声。
韦应本能的俯下身子,一柄连枷就从他后背蹭了过去。
哀嚎声从韦应的身旁响起,他侧头看去,身旁一名部曲的半张脸已经被连枷敲碎,红白之物淌满了他那不完整的头颅。
郑老狗一击出手后,身旁突然窜出几名骑兵,他们借着马速挥舞横刀冲来,在郑老狗准备朝着背对自己来不及回身的韦应再来一记时,先一步划开了韦应的喉咙。
见到自己快要到手的鸭子飞了,郑老狗本想大骂几句,可突然想到自己身份的他还是小声嘟囔了几句后将不满塞进了肚子里。
郑老狗麾下精骑击垮韦氏部曲的阵形后,右虞候军士卒眼中那凶悍地几百韦氏部曲也突然变成了绵羊。
尽管已经冲了一阵,可这并没有影响唐军骑兵们继续冲锋。
唐军骑兵们摧枯拉朽般将剩下的数百韦氏部曲全部击溃,无数骑兵在四散开来的人群中来回驰骋,到处都是彻底崩溃的韦氏部曲。
战斗结束之后,韦应的无头尸体被几名唐军骑兵扔在躺在层层叠叠的尸体上。
郑老狗重新骑上马,提着韦应那滴着血的脑袋朝中军走去。他经过的地方,到处都是震天的呼喊声。
从未见过这等阵仗的守备兵们在为自己的主将欢呼,可郑老狗却始终阴沉着脸。
来到中军,他将人头随意抛给麾下亲兵,便驱马朝刘体仁的马车赶去。
等他来到马车旁,刘体仁已经在马车外支起了一个小小的木凳,正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处置使,贼军已溃,敌将授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