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王晨亮就穿好衣服，弄一把灰把自己头发衣服抹的很脏，按照张四狗的嘱咐，径直来到院子里放两辆车的人家。还没进门，王晨亮高喊：“掌柜的在家没有？”
    秦疙瘩就跑出来看，见是个要饭的，问：“要饭的，给你拿个馍中不？”
    王晨亮说：“吃馍没汤，咽不到肚里，再来碗热汤热面合适。”
    秦疙瘩说：“你要饭的还挺讲究，吃干的也要喝稀的，还要不要炒个菜？”
    王晨亮就坡下驴：“掌柜的，谢谢您老人家的菩萨心肠，有馍有汤有菜，日子赛过神仙。不要太浪费太奢侈，你们做啥菜我就吃啥菜，不要单独动锅炒菜了，浪费油和肉。”
    秦疙瘩吃了瘪，不敢说话了。估计他要多喝两杯吧，这个乞丐真敢进屋里坐下来给你要酒喝。
    王晨亮吃饱喝足，又要秦疙瘩弄个面盆，舀了一些熬菜，拿了两个馒头，急匆匆赶回张四狗家。两人吃过饭，看街上人稀，从后门溜出来去了县城。
    张四狗昨天就想在县城换套衣服，洗个澡去去晦气，可惜衣兜里没有钱。今天不一样了，他的破旧提包里除了吃的，还有那十万块钱。他今天打算好了，买两套好一点的衣服，在洗头理发，找个姑娘发泄一下，而后找个浴池好好睡一觉，养好了精神攒足了劲儿，不影响挣钱做买卖。
    近三年的牢狱生活，让张四狗不再那么冲动，特别是刚出来这几天，做事儿都是小心翼翼。按照他以前的性格，衣袋里有这么多钱，一定跑到商场买个痛快。现在的张四狗心里似乎知道挣钱不太容易，创业太艰难，花钱也就格外小心。他准备去街上地摊货。他也记不清那条街，那条路，这几年门儿沟变化太大了，街道变化不小。左拐右拐，就来到丁晴芸的衣摊前。
    “老板，买套衣服。”张四狗大大咧咧的喊。丁情芸一看张四狗，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人真熟悉。身高臂长，蛤蟆腿，公狗腰，一身疲惫，却挡不住一股逼人的气息涌出，让人感到压抑。
    她看了张四狗一眼，张四狗看她一眼，丁情芸猛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骂我长一嘴蚂蚱牙的那个男人吗？因为他一句骂人的话，让丁情芸记恨半辈子，自卑了几年，花费了一大笔银子，心里才算把这遗憾给弥补了。”
    张四狗看丁情芸不住的看自己，以为自己有气质长得帅，把这个半老徐娘给迷住了，打趣道：“老板娘，是不是看上我了？”
    丁情芸笑道：“是看上你了，你长得赛过关云赵子龙，柳永西门庆，你是不是准备彩礼娶我过门了。”
    张四狗一脸奸笑：“只要你今天便宜卖我两套衣服，我回家去就筹备结婚彩礼娶你过门，合适不，干不干？”
    丁情芸也是油盐不进，玩世不恭。她每天在街上做生意，同各种各色人打交道，嘴上没有吃过亏，钱上也没少占便宜。真要这样斗嘴皮子，张四狗占不了上风，丁情芸也不会落败。
    张四狗给自己挑了一套西装，一件羽绒服，衬衣内裤，包括鞋袜，也给王晨亮挑了一套。按照丁情芸要的价格，至少在1500元，丁情芸总共收了两件羽绒服和西装的钱，打完折1000块钱，其它的算是半卖半送，这让张四狗很有面子，对丁情芸说：“姐姐，我看你人挺实在，能处朋友，我们合伙做生意挣点钱如何？”
    丁情芸看了张四狗一眼：“可以，你说做什么生意？”
    张四狗沉思一下；“我几年没有在社会上混，也没有想好有什么挣钱的项目，你这里有没有？”
    丁情芸笑道：“是不是被关进去吃好饭了。”
    张四狗点点头，算是承认。丁情芸道：“你老实承认，算对了，因为我早就知道你的事儿了，知道你被关进去了。”
    “你听谁说的？”
    “就是第一次和你来的那个姑娘，叫秦桦，现在那个姑娘可不得了，开上奥迪车，当了酒店宾馆的老板了。”丁情芸介绍自己的女儿一样自豪。
    张四狗有点不信，看着丁情芸半天。丁情芸从包里翻出来一张名片，给了张四狗：“你看看，我能骗你吗？”
    张四狗接过名片，果然看到上面秦桦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又还给了丁情芸。感慨道：“人走狗屎运，真是绊倒也能捡个元宝。这个女子一定是碰到有钱人，要不然她不会这么牛气。”
    丁情芸出了一口气：“哎，我要是有这么好的运气就好了，也发财当官，就不用天天在这里挨冻受欺负，又挣不上钱。”
    张四狗问：“这在这里做生意怎么样？”
    “前几年还好说，每天弄几百块钱，小富几年。现在不行了，同行太多，相互竞价。他们从广州直接拿韩版的衣服，价格便宜，生生把我们挤跨了。现在我们一天不赔本就是赚钱，要是碰到工商税务收费，地痞流氓敲诈，肯定还要贴钱。”
    “现在还有地痞流氓，不会吧。”张四狗惊讶。他知道，那些所谓的流氓差不多都去了监狱，外面不会有这些人了。丁情芸哀叹道：“不知道他们是一些什么人，过来就要钱，不给就闹事儿。我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能出点钱保平安。”
    正说着，从旁边的胡同里窜出来两个小伙子，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来到丁情芸摊位前，手一伸：“丁姐，掏钱吧，到月底了。”
    丁情芸正要从腰间的钱包里掏钱，被张四狗拦住了。他走过去，比对方高一头，很嚣张的说：“我刚从里面出来，今天没有钱，以后也没有钱，你们要想要钱，明天后山鹅湖里面见，赢了我按时付钱，输了你们从此后不要在这里出现。”
    那两人一看张四狗一身邋遢，满脸不高兴，关键是里外透着监狱里特有的气味。他们坐过牢，知道这个味道很特殊，一般人闻不出来，他们能一眼看出，像是刚从监狱里出来的人。
    “哥，我们前世无冤，后世无仇，何必弄的不痛快。”那个个子较低一点的小伙子怯怯的说。
    张四狗更加蛮狠：“我进去这几年，你们从我老婆这里诈走了多少钱，我就你不和你们计较了，从今天开始，你们要是再到这里诈钱，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灰溜溜走开。
    这几句话让丁情芸很感动，她有了靠山的感觉。这几年，她一个女人在这里摆摊，受不了地痞流氓的气，今天第一次有一个男人给她当靠山。她望着张四狗动情的说：“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有胆有识，我陪你闯一闯。这个摊位我不想干了，有人想要我转卖给她。正好，今天我就联系签合同。”
    张四狗说：“你去处理摊位，我们去洗澡换衣服，一会儿我们到后小街的西疆饭店，谈谈我们的项目，未来的实施计划，你一定来，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