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依依盘腿坐在草坪上。
红毛猩猩榴莲也盘腿坐在她对面。
一人一猩都神情严肃,宛如进行庄重仪式。
“榴莲啊,你现在手语也学了几十个词了,其实能初步和人类沟通了。”
“但想继续修炼成人的话,你必须再学人类的语言文字!”
“最终目标是三会!会说、会读、会写!”
“做到这三会,你肯定名垂青史,成为有史以来第一只修炼成精的动物,你会变成香饽饽,全世界扬名!”赵依依兴奋地朝天张开手臂。
榴莲犹豫一下,也朝天张开手臂,但很快又收回胳膊,大概感觉这动作傻里傻气。
“我们来学第一个词。”
赵依依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展开,赫然印着【你好】两个大字。
“这个词叫你好,来跟我发音,你——好——!”赵依依语气像幼儿园老师。
榴莲呆呆地望着她,不知所措。
“你——好——”
“来试试嘛,你好!你好你好你好!”
“跟我发音,看我嘴的动作,你好!”
赵依依手舞足蹈喊了半天,榴莲隐隐约约明白是在教它发音,终于试着发出一声怪吼。
“不要大吼,声音轻轻的就可以,看我嘴巴!”赵依依指了指自己的嘴,“你好!你——好!”
榴莲继续发出怪声,依旧是野兽的嗓音。
赵依依不辞辛苦地你好来你好去,你好了整整两个多小时,嗓子快哑了。
但榴莲依旧只能发出怪声,不像是猩猩吼了,像什么未知怪物的嗓音,语调和你好完全不搭边。
赵依依深受打击,“罢了,你现在声带可能还没发育好,我稍后给你一支录音笔,每天重复播你好的录音,你边听边学,肯定能学会的!”
“咱们先学文字!”
赵依依又从兜里摸出一张纸,纸上写着硕大的【水】字。
草坪旁边就是喷泉池,她挪了挪屁股,抓着榴莲的爪子伸进水里摸了摸,再戳一戳纸上的“水”字。
反复几次,榴莲若有所思,看看手心残留的水珠,又盯着白纸上的大字,似乎明白了什么。
赵依依又给它爪子里塞了一根木棍,教他在纸上描“水”字。
连续描了几十遍,把纸抽走。
榴莲笨拙地攥着木棍,在地上画水字,歪歪扭扭荒腔走板,写成了一团浆糊。
赵依依欣慰,“虽然写的很丑,但依稀能看出来是个水字,很好!这几天你就把这个字练好!同时还要学着说你好!”
她起身跑远,几分钟后匆匆返回,拦下正要骑自行车的榴莲,把一支黑色录音笔郑重地塞在它手里。
录音笔正不断播放,是赵依依的嗓音,内容是重复的“你好”。
暂停键被抠掉了,这支录音笔会一直播放你好,直到电量耗尽,犹如一直鸣叫到死的电子蝉。
“拿好了,带在身边天天听,没事儿就跟着学一学!”赵依依叮嘱。
榴莲坐在地上,很乖巧地攥着录音笔,认真听声音,喉咙里咕噜咕噜试着发声模仿。
赵依依欣慰地旁观片刻,转身离开,下班了。
夜幕降临。
黯淡的路灯光,树影重重。
嬉闹了整个白天的红毛猩猩们回到树上,打哈欠睡觉。
榴莲也起身,慢吞吞爬到自己的床树上。
手里还攥着录音笔。
“你好!你好!你好!你好……”
单调重复的声音从录音笔里传出。
寂静的猩猩山上,声声你好不停回荡,格外清晰,犹如闹鬼。
附近几棵树冠里,刚要睡着的红毛猩猩们抬起头,看向榴莲,发出抗议的低吼!
榴莲浑然不觉,兄弟姐妹们平时也喜欢没事儿吼一吼,它都习惯了,直接左耳进右耳出。
它利用睡前时间专注练习,听着录音笔,喉咙里咕噜噜作响。
第一晚,红毛猩猩们忍了。
第二晚,红毛猩猩们又忍了。
第三晚,依旧忍了。
录音笔电量越来越少,声音也一晚比一晚小,逐渐不再影响其他猩猩们睡觉。
第四晚,忍了。
第五晚,饲养员给录音笔更换了电池,嘹亮的你好声再次响彻山林!
榴莲像歌唱家在吊嗓子,录音笔喊一声,它跟着怪腔怪气喊一声,无比投入!
终于,魁梧的成年猩猩爹踱步过来,站在树下仰头看了看,爆吼一声踹向树干!
大树猛烈摇晃,猝不及防的榴莲和录音笔坠落在地。
红毛猩猩爹拿起聒噪的录音笔看了看,猛一甩手,录音笔划过凌厉的弧线砸进喷泉池里,冒出一阵气泡,顿时没了声音。
榴莲看傻了,朝老爹发出愤怒的大吼。
老爹抬手,狠狠一个大比兜,把逆子扇翻在地!
……
脑院实验室。
宋河和相晓桐并肩坐在数据墙前,焦头烂额望着满墙的基因图谱。
分析实验数据永远是最麻烦的,尤其涉及到基因的数据,略一分析,脑细胞准会割草般爆掉,简直不是人干的活儿!
历经整个实验团队的苦肝,六种健脑成分的工程菌,已成功做出五种,还剩最后一种迟迟没进展。
师徒二人急得脸上都长痘了,相晓桐就一个痘,宋河满脸痘。
突然,宋河手机响起,赵依依的电话。
“半夜一点来电话?”宋河纳闷,接通,“喂?”
“榴莲被打了!”赵依依啜泣的声音。
师徒二人猛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