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楚元的木傀儡,跟着沃野山的五位妖仙子,在张虫三、聂峰这两位副手,以及包含沃野山妖仙子,还有其他下属的注视下,搭乘上了遗蜕飞舟,朝东洲驶去。
而天云门中,秦清璃也在与徐方吕商议去云泽派的相关事宜,敲定带队人选与相关细节。
云泽派中也不安静,任谁也没想到,一场邪祟爆发,居然演变成北洲水脉弟子集体练兵。
据说妖庭、金瑞城还有几个土脉宗门,都要派人前来,让其门主不得不召集门中长老商量如何应对。
同样,白战天为了实施某些不可告人的计划,也开始了他自己的计划。
同上次一样,在计谋开始前,他已经将自己完全摘离出去,就算计划失败,也只会将各种线索牵引向其他地方。
事情已悄悄萌芽,只等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所以此间无事,镜头重回楚元小师妹身上。
却说陈陌璇在姜凤歌的带领下,渡过了索道,越过了黄泉水,落在了判罪殿的另一侧。
不多时,一行人已是到了转生殿。
相比于判罪殿外观小巧内部广阔,这转生殿倒真是大了不少,颇有威势。
一些弟子见了此殿,终于忍不住惊叹道:
“没想到有一日,我竟能以活人的身份,参观地府转生!”
这种不过脑子的话,立即被其他弟子狠狠一瞪,努努嘴表示,金脉修士入轮回,人家姜真人在这呢,说话注意点!
这一路上,比刚入地府那会儿,可要热闹的多,不时就有鬼差押送着鬼魂,送向转生殿,或是空手返回判罪殿。
一时影影幢幢,鬼语四溢。
芳女眼见转生殿到了,提着灯笼转身解释道:
“各位仙友,转生殿中的鬼魂,已经通过了判罪殿的判罚,或是在地狱里赎了罪。
如今走过了奈何桥,从此与尘世再无纠葛。
至于说十八层地狱,那处地界与转生殿位置完全相反,也与我们此间目的不同,就不浪费时间让大家去听那些罪魂惨嚎。”
说着,举起腰间玉牌,朝大殿侧门一照,一道光柱射出,那处门扉便自行打开。
做完这番动作,芳女再歉意道:
“不好意思,按地府规矩,生人到地府,不能从正门走,只能开侧门供大家通行,还望大家海涵。”
实际上,这侧门足有十丈高,六丈宽,完完全全是一种超规格的待遇,倒不是真的在玩什么【小门为小人开,大门为大人开】的恶趣味。
天云门一众弟子也明白这是地府的规矩和忌讳,一个个都称无事。
有些甚至开玩笑说【生人不与死人争道】以及【咱们又没死,犯不着赶着投胎】等。
陈陌璇却很好奇,如果正门为死人而开,侧门为生人而启,那水脉领导过来视察,他们又该用哪扇门迎接。
这般想着,她引着张诗汶,跟着姜凤歌的脚步,慢慢踏入了侧门。
进了侧门,又七绕八绕地前进许久,却还未到转生主殿,一时众人都是无语。
咋兜兜转转又走了这么久?
姜凤歌美目朝四周瞧了几眼,奇道:
“芳女道友,我见着走廊两边隔着不少大殿,里面装着不少鬼魂,形态各不一致。
每间房里,还有宛如老师一样的鬼差在讲着什么话,好像在交代什么要事。
不过鬼语我实在是听不懂,不知道道友能否为我解惑?”
芳女爽朗一笑,道:
“姜仙友所言,乃是我地府教化鬼魂之举,临投胎前,要与他们讲好规矩,免得乱了方寸,坏了魂魄真性。
自然,每个房间所托生魂魄的去处都不一样,也就分开了殿阁教导。
您看,有些兽类的魂魄,下辈子可以转世成人,也混杂在人魂里一起听讲呢。”
在后方和张诗汶交流的陈陌璇,听着她的解释,略感无语。
之前她见了各个偏殿里的景象,就觉得有一股熟悉之感,现在听芳女一说,才明白自己所想没错。
这就是水脉的开会传统。
不过不管这些魂魄生前是何种族类,一旦投胎过后,经天道洗礼,保管啥都忘了,您搁着讲这么多,有啥用啊?
是帮助孕妇提前胎教么?
也不知道这咱们头上那位发了什么疯,提倡这些个形式主义……
搞得水脉各个门路都以讲话长为傲,一到开会的时候,生怕不能从黑帝证道开始讲起。
可修道人讲话又注重精炼,一篇长长的龙宫宴会经历,都能简要地用
【时天云门弟子受龙宫所邀,百门集结,万仙来朝,入水府宴仙台观礼。
我门弟子锐意迸发,过文算,展武艺,履神职,数十日后,终完满而归,宾主尽欢。】
来讲述。
最后发散发散,又是一篇优秀事迹和谈资。
为此,天云门讲话的讲话传统,就变成了用精炼的语言概括事情全貌,再着手于不同细节不断延伸。
仙门长老们不得不将各个细节拉满,为增加几句话绞尽脑汁,又为缩减几个词儿而洋洋得意。
都不如师兄一本《地府观礼应对指南》来得靠谱。
好吧,师兄逼自己背的那几十本书,内容加起来也不少就是了。
这念头一起,她没来由地幻想着,假如有一天自己师兄也如师尊,还有其他宗门领导一般喋喋不休,那该是如何模样。
要是私下讲讲倒还不错,自己还可以给他揉肩捶背……
不对不对,这样也不行。
同样的话讲久了就失去乐子了,就如同自家师尊一样。
听他老生常谈久了,有些固定套路,他说前一句,自己就能立马想到下一句,确实是有点无聊……
师兄还是要保持像现在的模样,以后可千万不能当了宗门领导——
只做自己的师兄便是了。
不止是陈陌璇,其他天云门弟子听完芳女所言,也是面色古怪:怎么人都死了还得开会?
姜凤歌却觉得无所谓,反正是水脉内事,自己一个外人也不便插嘴,于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
倒是张诗汶扯了扯陈陌璇的衣袖,弱弱问道:
“陈师姐,咱们水脉的开会仪式真就这么重要么,怎么宗门里这样,龙宫里这样,下了地府还这样……
是不是黑帝陛下就是这样的人?”
吓得陈陌璇赶紧止住了对楚元的思念,赶忙传音道:
“张师妹啊,可别在背地里随便编排领导啊,这里除了咱们宗门的人,还有这么多耳朵听着呢!”
您胆子可真肥!
张诗汶见陈陌璇失态又郑重地警告,又见几个耳朵尖的朝这里看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失言,一时手足无措,不敢多言。
还好她捏紧了陈陌璇的衣袖,不曾放开,好歹跟着大部队慢慢朝前走去,不然笑话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