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级反转?”白计安展开文件,淡道:“说来听听。”
相比几乎没有什么交集的魏军,崔宇建跟《纯文报》的五个人的关系就太深了。
首先是副总编,也就是《纯文报》的二把手杨利,是一个极其特别的存在。
据说杨利因为本身患有较严重的酒精过敏症,所以大大小小的应酬,只有他是从来不参与的。
白计安点头:“所以魏军出事的当天,《纯文报》社,只有杨利一个人不在。”
“对,负责《纯文报》采编的,一共只有六个人。”
“魏军死亡的时候杨利不在。除非杀害魏军和崔宇建的凶手不是同一个人,不然,隔空杀人的难度太高,且不好把握一定会成功。搞不好一个不注意,会杀错人。”
贺威赞同:“嗯,我也认为他是凶手的可能性不高。不过在崔宇建的尸检报告正式出来之前,我还不能确定两个人是不是被同一人所杀。”
“只是在三天之中,相互认识且刚接触的两名被害者有两个凶手的可能性并不高。”
“虽然如此,但是杨利也有充分的杀人动机。”
想起五个人说的话,那简直就是一场大型互相猜忌到你死我活的现场。
白计安无奈:“怎么听起来有些滑稽?”
“如果你亲眼去看了,绝对不会把我当成警察,而是幼师或者小学老师。”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没见过三十岁,还特别喜欢告状的成年人。”
总结起来,《纯文报》五个人与崔宇建的关系是这样的。
副总编杨利身为二把手,位高权重。
但因为总编崔宇建对他不能去应酬的事颇有意见,经常在开会的时候对其阴阳怪气,所以大家为了维护一把手,对杨利的态度总是不温不火,不靠近也不得罪。
所以,杨利是单打独斗派。
编辑部主任徐美佳算是三把手。
虽然年纪刚到三十岁,但和杨利一样,从二十三岁大学毕业入职之后就待在《纯文报》,年纪轻,却也是元老级人物。
工作做的还不错,只是喜欢在背后抱怨,常常被崔宇建点名批评性格不好,没有女人该有的特质。
具体打探之后发现,徐佳美之所以会总抱怨,其原因是因为她经常要为下属犯的错误买单,算是个不折不扣的背锅侠。
“等等。”白计安叫停,“为什么要徐佳美背锅?是谁的问题去找谁处理不就好了。”
“这就是崔宇建的问题了。”贺威道:“报社作为传统媒体逐渐被新媒体挤到停刊的边缘。现在的年轻人毕业之后一般有几个选择,有编制的工作;有发展前景的工作;钱多的工作;或者是自己创业。总之,报社这种听起来不错,实际上岌岌可危,又开不出多少钱的地方,根本就没人想来。”
“所以,崔宇建是担心年轻人被他骂跑,没人工作,才会选择让绝对不会离开的徐佳美背锅。”
“都不用我逐句讲清。”贺威凑过来,靠在白计安的肩上,乐呵呵地说:“我的人就是聪明。”
贺威身上独有的淡香勾得白计安心脏怦怦直跳,眼神也逐渐不受控制。
“你好了?”
“什么?”
贺威抬眼一看,白计安正盯着他的危险地带。
“哎呦!计安!”
见贺威赶紧拆被子去遮的模样,白计安忍不住哈哈大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他捞着贺威的手臂将人拉回来,重新肩碰肩地靠在一块。
贺威不满地瞥眼看着他:“你说的。”
“嗯,我说的。继续。”
“下一个是李桦,这个人给我的感觉有点奇怪。”
“怎么说?”
“你见过一个个性很强,存在感却很低的人吗?”
白计安沉思两秒,说道:“存在感低是她故意制造出的效果。”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对这个李桦留了个心眼。跟其他四个人都仔细地打听她一遍。”
李桦作为徐佳美手下的员工,工作态度一直都很佛系。
也正因为她佛系,不争不抢,对领导送上嘴边的大饼也是一口不吃。
不会轻易服从的人,崔宇建这样的领导是不可能喜欢的。
所以,李桦也经常会因为一些可说可不说的小事,被崔宇建放在会议桌上,当着所有人的面训斥半个小时。
“问了所有人,崔宇建和李桦的矛盾就只有这些。问题不大,一般人都不会憎恨到去杀人。除非还有没问出来的特殊情况。”
“孙志翔呢?”
“这个人的问题跟李桦差不多,只不过他不是被训斥,而是工作实在多到做不完。”
因为《纯文报》的员工人数太少,每个人都顶着一项严峻的工作,根本就没时间做杂活。
所以有杂活的时候,崔宇建就理所当然地去找除了杨利的唯一男性,孙志翔。
崔宇建曾对着所有人直言,孙志翔作为一个酒量更大的男人,因为开车没办法上桌喝酒,也算是捡了便宜。之后的杂活、脏活、累活安排给他,也算是为其他拼命喝酒的女同事平衡心理。
实际上,孙志翔的人缘不错,跟所有人相处得不错,并没有人会埋怨他不上桌喝酒。
究其原因,平衡的不是女同事的心理,而是崔宇建的心理。
贺威道:“因为排版只有他一个人,被杂活耽误太长时间的孙志翔总是无法在上班时间完成工作。但是出版这种事又不能耽搁,他就只能在没有加班费的情况下自行加班,补上所有进度。”
白计安简单地消化一下,而后,他看着最后一个人的名字。
梁若琳。
那个突然从包房冲出来撞到谭杰的女孩。
“她就比较惨了。因为是新人,还在实习期,怕表现不好丢工作,加上性子比较软弱,经常被崔宇建拉出来挡酒,被灌酒灌到吐的情况时有发生。”
“的确。”
“的确?”贺威坐直身,疑惑道:“什么意思呀?”
“我第一次见到梁若琳应酬不是在魏军死亡的那家饭店,而是前一天,在千河大街,一家鲁菜馆里。那天她不止喝吐了,还吐了谭杰一身。”
“这么看,他们报社的应酬频率的确不少。”
“可能是感恩节的关系吧。”白计安回忆道:“至少,当时文昌俊是这么和我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