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餐桌前,白计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碗,又看了看对面,贺威的碗。
一样的面,怎么火腿肠的数量差这么多。
“你是故意这么分的吗?”
贺威低笑:“怎么,想都要?”
“不是。”白计安握着筷子,“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很照顾我。”
怕他和王星熠回家,抱着他很舍不得的样子。
和他说的每一句话,不但轻声细语,还都是商量的口吻。
给他煮面。
一整根火腿肠,他就给自己切了一个尾巴。
“因为你是我媳妇啊。”
白计安怔愣地抬起头:“什么?”
“ventus说,你现在只有十五岁之前的记忆,真不巧,我们十六岁才认识。”
“等等。”白计安放下筷子,“你说我们,是一对儿?”
“如假包换。”
白计安不敢相信的表情看的贺威不由紧张。
高一时,白计安的确对他一见钟情。
但此时非彼时,无论是长相、身材、气质,他都有不同程度的变化。
他担心十五岁的白计安看不上二十九岁的贺威了。
“那个。”
白计安出声,贺威立刻道:“你说。”
白计安低头看着热气腾腾的酸汤面,说:“你说我们十六岁认识的,那我今年应该几岁?”
“你和我同年,平年你大我5个月零9天。”
“二十九?”
“是。”
“那我们十六就在一起了?整整十三年?“
贺威眼神暗了暗,低喃:“如果真有十三年就好了。”
“不是?”
他摇摇头:“到今年12月4日,是我们在一块的一周年。”
“一周年?”白计安古怪地嘀咕,“怎么连一年都不到。”
按道理,看到贺威这种极品,他不应该直冲吗?
难道是男大十八变,十六岁的时候,他丑?
贺威觉得他们为什么拖拖拉拉认识十二年才心意相通的事解释起来很困难, 简而概之,他说:“种种原因吧。”
白计安看着他不似说谎骗人,大概说的都是事实。
“再问一个。”白计安迎上贺威的双眼,“我的记忆为什么退化?和我身上的淤青,手上的针孔有关系吗?”
贺威看着他自然放在桌上的手,神色哀伤地点点头。
白计安古怪地皱了皱眉。
怎么了?
刚才回答他们在一块多久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怎么一问记忆的事,就变得垂头丧气的。
不想让气氛变糟,白计安选择低下头,乖乖吃面。
刚夹上一口放进嘴里,他扭头望着窗外,想起现在已经十月份了。
所以,还有两个月就是他们一周年纪念日了吗?!
纪念日会做什么呢……会不会?
一时间,上一秒还好用的脑子像是染了电脑病毒。
无数个缤纷多彩的页面一个接着一个不受控制地弹出来,想关也关不掉。
白计安急得脸蛋滚烫。
他抬眼偷看贺威,心里庆幸他在专心吃饭,没有看自己。
察觉对面投来的视线,贺威抬头,白计安吓得浑身一激灵,顾不上汤面的温度,双手捧起大碗就是干!
“计安?”
咕嘟咕嘟……砰!
白计安放下空碗,低头说:“我吃饱了。”
看着一溜烟跑回房间的白计安,贺威回头,疑惑地看着那只散着余温的瓷碗。
他给白计安盛的真是番茄酸汤面,不是梁山的米酒吗?
放下筷子,贺威抬手敲了敲卧室门。
“计安,我可以进来吗?”
……
“计安?”
贺威不安地握上门把手,似乎等不及他同意了。
推开门,白计安躺在被子里,从头到脚,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
“计安。”
贺威走过去,掀开床头那边,露出的竟然是一双干干净净的脚。
贺威一愣,又走到床尾,掀开另一头。
看着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的他,贺威担心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快一年了,他从来没见他倒睡过呀!
刚才也是,一碗汤面说干就干了,又没人和他抢。
白计安把脸埋进床单,摇头咕哝:“我没不舒服。”
“既然没不舒服,刚才为什么不回我?”
“我回了。”
“我没听到。”
“因为在被子里,声音被盖住了。”
……
“还有。”白计安说,“你不是说我们在一块一年了吗?想进来推门就好,为什么敲门问我?还是说,你骗我?”
“我没骗你。”
如果白计安什么都记得,他当然可以对他肆无忌惮。
但,现在的他的记忆停留在十五岁。
在他眼里,白计安是个未成年的小孩子,自然要收起流氓的一面,保持一定距离。
“过来。”
贺威掀开被子,让白计安面对他坐好。
他伸手捏住白计安的下巴,说:“张嘴,我看看里面有没有烫伤。”
白计安肯定道:“没有。”
因为不疼。
“不行,张开。”
白计安撇撇嘴,彻底放弃挣扎,任其摆弄。
确定真的没有任何红肿,贺威安心地松出一口气。
他看着指腹下柔软的粉唇,心里痒痒的。
如果是早上,他早就扑上去咬住了。
可惜了。
贺威挣扎地咬着下唇,突然松手,把白计安放倒在床,用被子盖住。
蒙住,看不到就不会馋。
贺威像逃一般冲出卧室,继续把桌上的番茄酸汤面吃完。
半晌。
白计安从被子里慢慢钻出来。
门外,是似有似无的洗碗声。
吃完了?
白计安回头望着床头柜上的时钟,还有十五分钟到晚上八点。
做完家务,他就该回来休息了吧。
白计安翻身起床,把躺在床脚上的枕头放回原位。
看着两只中间隔着一指宽缝隙的枕头,白计安颇为不满地摇摇头。
他把两只枕头推到一块,后退到床尾。
“这样才对。”
耳后,水龙头关闭。
白计安立刻掀起被子躺到右侧,假装睡觉。
等了好久,卧室门既没有被敲响,也没有被直接推开。
白计安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推开一道门缝,向外面张望。
只见本该找他睡觉的人竟然不知道从哪找了一只新枕头,正在沙发面前,一脸惆怅地拍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