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文的双臂早已没有知觉,每一次出手皆是本能驱使,身上的银甲已呈褚红色,耳朵只能听到自己的胸腔鼓动如雷!
可即便如此,他的双腿仍牢牢的夹紧马腹与战马融为一体,跟着战马的节奏上下起伏,竭力的使出每一记。
韩潇眼睛充血,看到的皆是红色,耳朵里只有嗡鸣声,身体早已不听使唤,但长枪仍是紧握,其气势已成鬼魅!
鲁良笑意未减,且笑意越来越浓,大刀、长枪、鲜血、铁盾在他的眼里已成绚烂的花朵,这些花朵伴着他的笑显得奇异而诡谲!
他们都不知还能支撑多久?也无暇思考都是凭借本能在动!
每个人皆不畏生死!不惧生死!血战到底......
付中杰心急火燎的领着他的小队终于赶来,便看到如此场面!
战马嘶鸣,犹如雷霆之怒,震撼人心!鲜血横流,染红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银甲虽被黑衣裹挟,但却不屈不挠顽强的冲击着黑衣,冲出一道道缝隙但却没有一个银甲从中溜出......
这......
不逃,不脱,死战,宁愿马革裹尸......
“兄弟们,杀!”
付中杰眼圈一红,振臂高喊直冲而去。
黑衣指挥看到终于要耗尽越文他们的力气,马上可以手到擒来。却突然看到付中杰带着他的巡逻小分队赶来,直接冲入外围!
他气得一声大骂,该死!
付中杰是绥州城防军的一个小队长,此子年龄虽小,但武艺高超又好结交,因此他的人缘不错。
可惜,此子却桀骜不驯,从不把他们这些长官放在眼里,但他的武艺又好,那就得物尽其用,所以他总是被打发出去巡逻。
也不知这小子怎么得到消息,来到这偏僻之处,该死!
黑衣指挥一边骂着一边想着,那现在怎么办?
付中杰率领队员生猛的杀入,而黑衣人见了他们明显有些投鼠忌器。付中杰他们很快撕开一道口子,且把口子越撕越大。
黑衣指挥看见气得头晕脑涨,更气的是付中杰居然一边杀一边大喊,反贼拿命来!反贼竟然敢杀朝廷命官......
这样一来,他的队员也跟着效仿,反贼拿命来,满门抄斩......
而他的精兵们听了更加畏手畏脚,明显有了退意!
他的精兵们打了这么久,也很疲乏且损耗颇多,本来拼着最后一点时间就可拖垮越文!
这该死的黄毛小子却来了,而且他带的士兵又皆是生力军!这要怎么打?
黑衣指挥瞥了一眼身后的士兵,上还是不上?而此时付中杰已杀到越文身边,为他保驾护航!
黑衣指挥看着付中杰把口子越撕越大,还有反攻趋势且士气高昂,反观他的精兵已没有斗志,这......
胡侍卫长看着黑衣人马纷纷撤离直至远去,才慢慢挪动身子从马上下来,但双脚一软差点跌倒,只跟拄着大刀躬着身子慢慢调整呼吸!
付中杰见越文他们全都脱力得站着站不稳,连忙上前帮忙先处理他们的伤口,再去清理战场。
可帮忙脱下他们的盔甲才发现人人中伤,且伤势严重,血流不止!
付中杰见了这些伤势都觉得头皮发麻,心惊不已!难以想象他们是经历了怎样的鏖战!怎样坚持到现在?
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多强的毅力,且坚定不移的信念支撑才能无视身体的疼痛!
付中杰从未见过如此的铁血战士,此时他已双眼红肿,鼻子酸涩不已。
但心中也暗暗有点小庆幸,庆幸他得到喻大人的传报终于赶到,若在晚一点越大人他们真的危也!
还好喻大人想方设法找到他!他也算及时赶到!
他赶到一看,就看出黑衣人明显就是士兵所扮,因为黑衣人使用的武器是军营使用的,且还是上等武器。
他们也太猖狂,连武器都不换就来刺杀,这是明晃晃的要拿下越大人,甚至要置越大人于死地!
因此,他才大喊反贼就是为了扰乱他们的心神,才能迅速突破包围圈。
胡侍卫长看着付中杰带着人忙前忙后,且安排得宜,便放下心来瘫倒在地喘息。
他现在发声都很困难,更莫说要站起来去安排后续事宜,一直强撑着这一口气,现在气松了他也就瘫倒在地。
韩潇从马上滚落在地,才慢慢松开手里的长枪,仰面躺在地上眯着眼睛看着上空,上空一片虚无,雾蒙蒙一片!
他的脑子也如这上空,一片虚无,早已没有思考空洞得很!只能听见自己如牛般的喘息声。
鲁良亦是从马上滚落在地,但手里的长枪还是紧紧拽在手里,侧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脸颊贴在地上,觉得土地是热的!
他的鼻子闻着土地的味道,土地已没有泥土的芬芳,裹挟着浓浓的血腥味,令人不适!他皱了皱眉头,艰难的蠕动身子侧翻仰躺!
越文强撑着从马上下来,看到付中杰双眼通红,还有些稚气的脸上充满悲愤又担忧的看着他,并立即伸手扶住他。
越文靠在他身上不由得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让他放心,才慢慢坐在地上解起盔甲。
付中杰立即帮忙快速脱下越文的盔甲,帮他清理伤口并洒上药粉止住血。
血止住了,越文才觉得僵硬的身体在回暖,脑子也慢慢清明起来。但他还是不能动,一动就觉得天旋地转,只能躺在地上静静的平息!
此时,越文全队人员皆是如此,没有痛苦的呻吟声,只静默的躺在地上!
一眼看去,满地皆是躺着的人,混着断肢残骸,混着血腥味,显得悲怆又悲壮!
付中杰带人把越文他们的伤都包扎好后,才去清理战场。好不容易打扫完,又赶紧把帐篷搭上还尽量多点些篝火,防止他们失血过多而受冻引起恶化。
付中杰还从来没有这么忙过,而且还是面对如此多的伤员,且还有惨不忍睹的战场。
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捋清思路并一一吩咐下去,有条不紊的忙活着。
付中杰端着刚熬好的白粥到越文面前席地而坐,笨拙着拿着汤匙要喂越文吃饭。
这时越文的脑袋已昏得没那么厉害,看着付中杰笨拙的动作,不由得微微一笑,哑着声音说让他把汤匙递给自己,缓慢的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