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则满是宠溺,温柔的微笑着摇了摇头。
“没,哪敢啊。”
“……对了,除了这个,朱阳箐是不是还跟你说了别的什么?”
虽然现在问,会影响古瑟心情,但他只能现在问,不然,他就没时间或机会问了,且,过了这今日,再问也没有意义。
闻言,古瑟于意料中的一顿,微愣了许,后回神,轻叹息了声,在扶栏边上坐了下来。
他脸微侧,依旧盯着那棵桃树。
“他跟我说,我父亲知道古粼霸占了暖栀,也知道,之初暖栀肚子里的孩子,是古粼的,如此……他才如此生气,斥训了我。”
明明很痛心伤情的话,他却述得风轻云淡,轻描淡写。
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
闻言,凉生微顿了许,后于身后伸了手,从他肩处揽过,抱着他。
“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这事,我去替你处理;……我轩辕颜的人,可忍不得任何人来欺负!”
古瑟微顿,沉默了片刻后,轻摇了摇头。
“不用了,造事的人我已经解决了,其他的,我不想再动他们,还有,朱阳箐,你去劝下他吧,左右我都没出事,这样一双好好的眼睛被毁了,可惜!”
浮世虽清欢,生而为人,却不易,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都大度点吧。
至于古侧,他始终是自己父亲,自己身体里流的血,终究是古家的,他怎样都动不得,不然,执为不孝冷血。
而朱阳箐的事,估计只有凉生才能解决。
凉生心底被触动了下。
——他的小瑟,沧海桑田尽偿,却始终温柔如斯!
遂时风又起,拂乱了古瑟脸颊的发丝,微顿的凉生回神,替他温柔的顺着。
“他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们相识十几年,我的性子他知道,但他还是做了不该做的,如若我不够果断,日后伤的,必还是你。”
“他这叫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不过他自己选择罢了。”
对于古瑟替朱阳箐求情的话,他果断的拒绝了。
如此,古瑟又无可奈何,这事,亦不是他能强求的来的。
虽伤的是他,但这算是他们之间的事,所以,他亦插手不了什么。
古瑟轻叹息了声,什么也没说。
彼此沉默。
稍许。
“先生不是还要赶回去么?趁时辰早,快些动身吧,那边,应是耽误不得,这边,有若尘在,你不用担心,……明天,我便回古府去私塾了。”
古瑟突然劝催。
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白白害了沙场的众将士。
凉生替他顺发丝的手顿了下,后笑道。
“你这才半余月,就跟若尘混得这般亲近了?”
话语里,透了几楚酸意来。
闻言,古瑟微扭头无语的瞪了他眼。
“先生意思,是该要让我们天天掐架,斗得谁的爹娘都不认得?”
“若尘没那个胆!”
凉生一口否决,笑说着就挨着他坐了旁边。
于这样回话的古瑟,甚觉得有趣有意思,逗得他都忍不住想笑。
古瑟只半回眸瞥了他眼,没有搭话。
“陪你吃过午饭我就走,……那些东西,是给我带过去的吗?”
凉生敛了调侃的表情,认真道,说的是他从外面带回的那些糕点。
“嗯。”
古瑟没有看他,目光只盯着亭子外的那桃树,看着它于风中摇曳生姿,似悠闲惬意展着枝条。
凉生看着沉默的古瑟,微蹙了眉,凝眸打量了许。
他知道,这人,表面看着无事,心里,却是没那么坦然的。
微顿了许。
他从衣袖掏了枚钥匙出来,伸手拿过古瑟摆膝上的手,那钥匙,便放了他手心。
“这是库房的钥匙,需要支出,自己可以去里面拿。”
温柔的微笑着盯着古瑟的眼睛,轻声说道。
古瑟就是那样木讷的看着他蓦然间拿了自己的手,摊开他的手心,便摆了枚铜质的钥匙于他手上。
古瑟都未回神,他又盯着他微笑着说。
“库房有上好的伤药,亦有去疤的,你那手,记得让若尘带你去找找那药,坚持多抹几次就好了。”
他顿了下,目光盯了他右手上的伤疤。
“因为战场的事,我没法陪你,不能替你涂药去了这疤,很抱歉!”
说完,才抬了头来,盯着他,又伸手抚了他脸颊,拇指腹爱怜不舍的摩擦着他脸颊细腻光滑的肤质。
蓦然间勾起唇角,露了一笑来。
“最近瘦了很多,希望我下次回来,你能把瘦下的补上来!……还有,这如雪发丝,我会想办法帮你变回来的,你不用担心,去私塾好好念书,到时随我一起进京,圆你理想!”
凉生这表情,怎么有种诀别的感觉?
是自己错觉?还是只因他太不舍自己了?
古瑟反应的藏了自己带伤疤的手于衣袖下,微笑着道。
“嗯,我没事的,这伤疤又不在脸上,无甚影响,先生去那边安心应敌便好,我……会等着你的。”
最后这话,古瑟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厚脸皮说出来的。
说完,才后知后觉,倏地,脸就红了,垂了眸子。
凉生将古瑟这可爱的神情收了眼里心底,蓦然被融化了。
不过,他此时倒是没心情逗趣他。
“你手伸过来,我看看。”
蓦然间道。
古瑟面色一僵,纳闷的偏头望着他。
“什么?”只问,没抬手。
凉生自己动手,捞了他的手便来把脉。
“你去他那,有吃他什么东西没?”
问的是他赴约朱阳箐的事。
一边问,一边探着古瑟的脉搏。
“?……有,喝了茶水。”
闻声,凉生紧蹙了眉头。
但微蹙了许,便又见他缓缓舒展。
看得旁边的古瑟跟着一起蹙眉,舒眉,一脸疑惑纳闷。
片刻,凉生放开了古瑟的手,抬起眸来,望着他摇了摇头。
“无事,只是……你内伤怎又加重了?”
虽是问话,但他知道古瑟内伤是如何加重的。
“切记,内伤需静养,情绪不宜大起大落,我给你的心法最后几页,应该有调内伤的法决,你自己调养调养,不能一直拖着不治,这样会拖垮你的身子的,明白吗?”
其实凉生想说,希望他不要犹豫犯愁,抑郁,只是不好直说。
奈何他始终都是故作风轻云淡的表情他亦不好再提。
古瑟面对他的嘱咐,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的看着他,分明没有要照做的意思。
“也罢,看你这样,估计也不会照做,我让若尘盯着你点,到时你可别为难他。”
凉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又无可奈何。
若不是自己边境战况吃紧,他自己早就动手了,何须嘱咐盯着谁谁谁?
好在朱阳箐还算君子,没有给古瑟下毒。
饶是在意料中,但他还是不放心,便才有了刚才把脉的动作。
古瑟无语瞥他一眼。
“我为难他做什么?”
“嗯嗯,你不会!”
凉生笑颜无奈。
对话至此,两人有一瞬沉默。
古瑟盯着那风中摇曳的桃树出神,而凉生,则默默看着他,看着他平静表情下的失意神情。
终归是处久了,古瑟这神情,还是未能瞒过他。
只是,他,却不能明着说什么。
良久。
凉生落他脸侧的目光,不由的落了他脖间的血珠上。
那珠子,不知何时从古瑟的衣服内侧滑了出来。
他目光微顿,眉头蹙了许。
片刻。
“那珠子,取不下来吗?”
莫名,心里犯了酸意。
每每看到这东西,他就想到时吟,及他于古瑟心里的位置,心里便甚是不爽。
既无意,又为何送他这么特别的东西?!
是不懂,还是故意如此?
古瑟被拉回神思,回头不解的目光盯着他,呆了秒,才目光垂下,看了自己胸口的血珠子。
片刻。
“好像是的,一有心思想要取下它,它就自动莫名消失了,不出半刻时辰,它又自动出现,如果……只是拿起来看,便又很是正常。”
平静的说完,他才抬起眸,无辜的眼神望着凉生。
第一次带上的时候,沐浴时想取下来,结果它在自己眼前晃了两晃,自动消失了,过了会儿,它又如初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很是灵性。
他几度怀疑,时吟骗了他什么,但又想不出来,到底骗了自己什么。
而凉生,第一次见到时,得知是时吟的东西,古瑟睡着期间,他有试图取了扔掉,结果自己指尖还未碰上,它就在自己眼前消失了,过了会儿,它又蓦然出现,跟古瑟说的,一个模样,他一直以为,只是自己心怀其意碰不得的原因。
凉生蓦然轻叹息了声。
“没成想,他还有这样的东西。”
似感叹了句。
却不知道,这只是时吟的一滴灵血。
这个东西,之初不晓这么灵性时,凉生倒是很大度,从没有执意要古瑟扔了它。
估计是,爱情至深,便变得无限纵容吧。
古瑟诧异的瞥了他眼,没吭声。
他一直挺奇怪亦纳闷的,凉生于此东西,倒是很大度,从没执着缠着他丢掉这东西。
只是提及问了一次,便没再过问过。
须臾。
“不过一滴血罢了,没什么稀奇的。”
古瑟一边在扶栏上把玩着凉生给他手上的钥匙,回答的无关紧要,甚是平静。
凉生则诧异的艳了眸,有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盯着他把玩钥匙的动作,片刻。
“是吗?”
却只随口应了句。
时吟如何古怪稀奇,他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他的真实身份他清楚。
只是,稀奇意外的是,这人竟然如此将他家小瑟放心上。
……也不知道,他是不懂送礼的意义,还是……真有心思。
然,有心思,却不见他有任何行动,或表明。
——他这小侄子,心思似乎挺沉深的!
“嗯。”
古瑟亦只是随口应,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