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休息,你伤的事我去问问我哥,是怎么回事。”
古瑟细看了眼时吟,说着起了身就往外走。
“这样会不会让你为难?”
时吟及时开口,迟疑着问。
他怕……他哥哥因此提着要求不让他来了。
古瑟顿下脚步,莫名回头,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是这。
他忍不住低笑了声。
“自己哥哥面前,有什么好为难的?……傻子!”
丢下这话,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毫不犹豫的走了。
时吟:“……”
望着古瑟离开的背影,时吟又忍不住宠溺的笑了。
古瑟让府上小斯驱了车辇送他。
锦瑟轩。
车辇刚停府邸前,府门口的守卫见是古瑟,还没到门口便都躬着身子恭迎。
“公子!”
极其恭敬的招呼。
古瑟意外的瞄了眼。
“嗯。”
应了声跨了进去。
有种被其待如府邸主人一般的感觉。
不仅如此,一路上,遇到府上的家仆,见了他都会驻足恭敬的躬身唤他一声‘公子’。
古瑟眉梢微挑,不明白他哥突然间欲做什么。
“我哥呢,在府上吗?”
古瑟着给他施礼的一侍女问了句。
“回公子,在客厅会客。”
“嗯,多谢!”
古瑟点头应着便直朝客厅去。
“这事,我劝你还是就此作罢吧,到时……伤的怕不会是小瑟。”
古瑟刚走到客厅门口,便听到屋里古玟的声音。
他微疑惑,犹豫着走到门前边,伸头去,看到古玟坐主座,古岑坐次座。
古岑闻言,怒气直涌,一把扫落案上的茶杯,茶杯被摔了个稀碎。
他蓦然起身凝视着古玟。
“凭什么?哥,你也是我哥,为何偏偏只袒护他?他蓄意杀人,难道就不应该绳之以法吗?”
古岑不平怒斥着,突然就泪流滚滚。
古玟坐主座,支案上的手捏了捏自己鼻翼。
“小岑,你们蓄意谋算,占了小瑟毕生辛苦的成果,桃僵李代,这些,于他,算不算不公平?”
古玟话语无澜,似温柔和蔼,却不容置疑。
他说着放下捏鼻翼的手,抬起眉目,依旧无澜的视线落在愤怒委屈的古岑身上。
“你母亲做的那些,于暖栀,算不算天理不公?”
古玟于这些说的无力,他沉沉的叹了口气,落在古岑身上的视线坚毅,又不忍。
“小岑,那可不但是小瑟明媒正娶的妻子,更是活生生的一条生命,你母亲她……何曾怜惜过?”
“不公平的事多了去了,这样算起来,到底是谁先于谁不公平?你自己难道不清楚,你母亲于小瑟,做的算过分吗?”
古玟每每说到古瑟,眼里更是多了一分不忍与心疼,甚至眼眶愈渐的变得润红。
他轻叹了口气,起了身,理了理衣裾朝呆愣的古岑走了过去,在他两三步之遥站定。
“你们于他,把他当了什么?这一切,我都看的清晰……小岑,看在家人的份上,我不与追究,但不代表我会继续纵容!”
古玟话语斯文尔雅,,如春风拂面,细雨柔和,却莫名听得古岑心底一悸,于心里忌讳害怕。
他话音一落,古岑瞬息又泪流满面,咬着下唇瞄了眼古玟,垂着的手紧握成了拳,甚至微微颤抖。
他眼睛通红,瞪着古玟。
“……哥的意思,我若动了他,你便会杀了我?”
“看情况。”
古岑鼓起勇气试探颤抖的话刚落,古玟轻然便接了,且果断毅然。
古岑震惊诧异的张了嘴,呆愣的盯着平静无澜的古玟,半晌。
“为什么?”
颤抖的话语,跟着,眼角一泪又夺眶而出。
为什么,他也是他弟弟啊,明明他们相处的机会要比他多了许多,而现在他却只护着他?
闻言,古玟寻常温润,将觉得不可思议的古岑细打量了一遍,转身不急的朝主座走去。
“因为偏爱!”
毫不忌讳。
“他承受了那么多,被偏爱,不理所应当么?”
古玟淡淡的说着,一撩衣摆,在主座漫不经心的坐了下来,单手支了腮,懒懒的瞄着震惊的古岑。
“小岑,你母亲是咎由自取,你要继承你母亲心愿做官,那便就好好做着,别去找小瑟,否则,后果你一人承受不起。”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古玟话语刚落,古岑突然疯狂大笑起来,他疯癫模样,又哭又大笑的指着古玟。
“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听你的?就凭你是大哥?还是……凭他屈居人下得来的权势?你所谓的偏爱?”
“古玟,你偏爱古瑟,我不理解,我也不想理解,他凭出卖自己得来的权势,同样,我亦不怕!”
“……二皇子,是吗?呵,我得罪不起权势,难不成,我自己便不能替母寻仇鸣不公了?”
古岑突然像个疯子,又狂又偏激,且委屈至极。
古玟见古岑失控,微张了不可思议的瞳眸。
这,就是所谓,兔子急了还咬人么?
古岑明明那么一个胆小怕事谨慎的人,如今这般……
古玟看着古岑,想着如今的古家,不免心痛。
——都是古侧自己一手造的孽!
若是连古岑也出了事,古家……几乎完了。
“能!”
猝不及防,古岑委屈倔强的话一落,门口的古瑟瞬然接了,跨出一步,站了门口,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你当然能!古岑,你要报仇,直接来找我好了,何必为难大哥。”
屋里的两人因此骤然一怔,呆愣了半晌。
“小瑟?”
古玟倒是没有那么惊异,只是……因为他蓦然的接话,有些意外,担心。
“呵,你想多了,我来,并非找大哥,只是,每次来,你都不在罢了!”
古岑突然冷笑着接过,泛红的眼眶,眼神冷鸷阴邪。
看着突然阴邪的古岑,古玟无来由的心底咯咚了下,蹙紧了眉头。
古瑟只勾了下嘴角,没有接话。
古岑的心思,他多少能明白,毕竟,是杀母之仇。
古瑟嘴角刚勾起,古岑突然冲到了古瑟面前,一把掐了他的脖子将其砰的一声抵撞到了门板上。
两人个子相当,古岑阴鸷狠恶的视线注视着因被突然袭击呼吸微促的古瑟。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古瑟,你这乌纱帽能值几个钱,用得着我母亲用生命来换?暖栀不过一侍婢,你竟然为她生生逼死我母亲?……你好狠心呢!”
古岑每一句一字都几乎从牙缝挤出,那神情似恨不得将古瑟活活生吞活剥。
道着,那泪止不住的从他眼角纷纷滚落。
“好歹我们都是姓古,流着古氏血液,你为了一外姓,让我们兄弟残杀,你怎想的!”
随着字字珠玑,古岑掐古瑟脖子的力道一寸一寸捏紧。
他双手狠狠的掐着古瑟脖子,指节因用力根根泛白,指尖却是血红,看得出的用尽了全力。
“咳,咳咳……古,古岑,你母亲,是,是天作孽,由可……受,自作孽,不可活!”
古瑟被他掐的脸色淤青泛紫,说话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
“古岑!”
古玟见状,一个晃影瞬移近身,伸手治住古岑的手,稍用力扳开了他的手,一把就将古瑟牵进了自己怀里。
“古岑,注意你行为,小瑟是不愿与你动手,你觉得,以你,能动他?”
古玟冷了眸色,不悦的视线落在古岑面上。
估计若不是他还算是他弟弟,他早就……
哪还允许他在古瑟面前如此放肆。
“还有你,是不是傻,怎由他掐死你?”
斥喝完古岑,古玟对着一阵干咳的古瑟怒斥,斥着,手上又忍不住心疼的替他顺着。
古瑟因刚才古岑太用力,有一瞬的窒息,一松手,他就忍不住捂着脖子一阵咳嗽,脸色青紫,白皙的脖子几个鲜红的指印缠绕其上,看着着实让人心疼。
古岑听到古玟的话,怔了。
是啊,他忘了,眼前这个小弟弟,可是杀了当今太子,重伤上过战场的朱阳枢副将的。
这会儿……却被自己掐着脖子还不了手……
古岑思绪混乱,麻木,五味杂陈。
他呆呆的,不禁向后踉跄了两步,一个不小心跌坐了地上,晶莹的泪滴还挂在他眼角,眼眶通红,泪眼盈盈。
像是极其委屈无助丢了魂的兔子。
古瑟古玟看着跌坐地上的古岑亦是一惊,都没反应过来,古岑与他们对视了眼,骤然回神,突翻身爬起来,然后头也不回慌慌张张跌跌撞撞的跑了。
古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