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古玟眉梢微挑了下,若有似无的笑意挂在嘴角,漫不经心的盯着朱阳枢。
“小瑟不过擅闯所谓王府,杀了几个下人而已,就算灭了你们朱阳一氏,又何妨?”
古玟散漫的说着,即眉目一微沉,不屑的瞟扫了他们一眼,不悦道。
“一切,我都能替他担着!”
这话,古玟出的极其笃定沉重,毋庸置疑的自信。
因此,朱阳枢不禁微怔,背脊莫名感觉一丝寒戾。
这人……如此不惧不忌,因为什么?
因为与三皇子的关系,有他为附柱?
可是,再怎么样,也不过一在选择之内的太子,应也给予不了他这样的自信啊?
还是……他自信自己本身的力量?
独木难成林,人不孤立,他再怎么厉害,应也横行不了天下。
“朱阳枢,我不想与你们任何人有纠葛,包括我的人,尔等若是硬要牵扯,那……别怪我不客气!”
朱阳枢失神间,古玟又冷漠的补充了句,即转身欲离开。
“等等,哥,我要他们手里轩辕颜的半块玉珏!”
本呆呆望着他们的古瑟骤然回神,打断他哥,慌道。
也亏得他了解反应快,不然古玟突然瞬息就带他消失了。
闻言,微仰头欲离开的古玟一顿,迟疑的垂眸盯了几许怀里的古瑟,仿佛有犹豫。
似不想古瑟要那东西。
然,看古瑟诚然希冀的盯着他,很想要的模样,古玟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斟酌了几许,又转身面对了朱阳枢他们,将他们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后,目光锁在抬着血手嫌弃模样的朱阳陌身上。
须臾,只眸色一沉。
倏地,朱阳陌衣襟口蓦然便窜出一带穗的半块玉珏。
朱阳陌反应极快的欲去抓,那玉珏却忽的一晃,瞬间就晃飘到了古玟面前的半空。
三人惊震的盯着这一幕,几乎半晌没反应过来。
直到玉珏飘顿在眼前,古瑟才回神。
玉珏在半空顿了半许,然后缓缓的落到了古瑟摆放腰身的手边。
古玟低垂了眉目,落在古瑟面上的目光瞬息便温柔了许多,甚至眼里都渗着温柔的宠溺。
“是这个吗?……拿着吧。”
那样的话,仿佛是在拿自己的东西送给古瑟。
古瑟呆了呆,痴痴的模样,被他哥今天不藏身手的操作给怔的有点反应接受不过来。
茫然了一秒,他才木讷的点点头,将手边的玉珏抓了手心,呆呆的瞟了几眼他哥。
“谢谢,哥……”
这话,他说的有些无力虚弱。
仿直到这刻,他才放下心,松了口气。
而这口气一松,虚弱疲倦骤然袭卷,所有的伤势遗症似在这一刻覆面而来,他再也支撑不住。
古玟瞧了眼这样的古瑟,满眼心疼,甚至红了眼眶。
“……好好睡一觉吧,放心,一切有我在呢!”
低轻抚慰的话,温柔得溢出水来。
这一刻,古瑟只感无限温暖幸福,如那温馨的春天,满裹着抚人心神的安稳。
此刻,他也什么都不想,只想着,这就是来自亲人的关怀,来自哥哥的拥护,是无限的幸福。
闻言,古瑟微笑着点点头,缓缓的闭了眼睛,嘴角那抹幸福的笑意始终留在嘴角边。
“嗯!”
甚至连这轻应声都能听出其中感觉的幸福温暖。
古玟望着这样的古瑟,亦嘴角不禁微扬,满眼心疼,又欣然温柔。
“……哥,这辈子,你便安心做我哥,做我血缘上的亲人好不好,……若有下辈子,我,便来还你……!”
然,古玟欣然的心情才起,古瑟闭着眼睛突低喃了句,愣是使他的那抹温润的笑意僵在了嘴角。
古玟神色微僵,失神的盯着自己怀里未曾睁眼的古瑟,眸色黯然。
他盯了他许,沉默着,没有应声。
冗长的轻叹只从心底叹出,望着古瑟却低低道了句。
“先安心睡吧。”
然后周身烟雾一散,连同地上的若尘一起消失在原地。
朱阳枢跟朱阳陌就那样又一次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幕梦幻的发生在自己眼前。
待古玟他们消失半晌,朱阳陌才回神过来,他望着他们消失的地方,又扫了眼狼藉的院子,最后视线低垂,盯着自己带满血的手发呆。
朱阳枢在旁边看着,有些迷惘担忧。
思忖挣扎了几许才开口。
“陌儿……你,伤势可还好?”
朱阳陌似乎没什么太大反应,甚至有些呆木木讷,魂不守舍般的麻木。
他就那样痴痴的盯着自己的手,麻木的道了句。
“这样的人,他既然无心要我命,自然……不会有事。”
朱阳陌回答的无力黯然,心不在焉。
虽然神色像是有事,没什么神采,但他回答的确实是实话。
他确实没什么事。
表面七窍流血,但,却没伤什么要害。
看来,古玟的能力,他多少知道,知道于他们而言,是微尘抗风……
但,他……不甘心!
凭什么,凭什么他古瑟能得这么多人爱护,被捧在手心保护,而他,却要做他的牺牲品?
拿他的人生铺他们想要的路?
——好生过分!
朱阳枢被他的回答有些茫然,未等他思忖明白,朱阳陌沉深的叹了口气,转身就出了院子朝厢房走了。
朱阳枢又在原地呆茫了几许,心疼的望着朱阳陌离开的背影,犹豫了许,几步跨出跟了上去……
荣王府。
客厅上座,时吟就那样坐着,手里拿着府上丫鬟侍奉的茶,目光落在茶水上飘浮的几片茶叶上,细细心不在焉的盯着,神色无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身后,侍站着听雨。
主座,其皇叔荣王亦就那样坐着,额角挂了滴郁闷的汗,茫然的盯着他,都半晌了,也没敢开口说话。
他这小皇侄儿,之初几次登门拜访,他都未曾见自己,等他放弃了,这次他又突然登门来找自己了。
来府上也就算,问题是,都坐半天了,就见面打了个招呼,现愣是没说一句话,只盯着他让家侍给他看的茶出神。
荣王:“……”
坐在主座的荣王有着富贵的富态之躯,身着流金描纹的黑色华缎,倒是有几分威仪。
他无聊的掸了掸衣裾,瞧了两眼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时吟,又瞄了两眼他身后规矩立着的听雨,企图援助。
听雨则只随势瞄了他眼,便没什么多余神情了。
于此只好作罢,视线又重新落在时吟身上,唇抿了抿,刚欲开口打破死寂。
“皇叔有事请说吧,几次登门,这会儿我都坐这了,怎就干坐着了?”
荣王:“……”
这话,感情是他等自己,而非他等他,干坐着,是他的错了?
闻言的荣王忍不住嘴角抽了两抽,随即堆了官场的笑,将一手端正的摆了案上。
“呵,倒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想着有许日子没见你来殿上了,特来瞧瞧,侄儿可有什么需要,皇叔能帮上忙的。”
“皇叔有什么直说吧,我这性子都知道,跟谁都不亲近,有什么,尽管直言,不碍会着谁。”
荣王还在拐弯抹角的客套,时吟直接打断了他,话语亦轻飘飘的无谓模样。
荣王因此愣了一愣,即而又呵呵笑着道。
“皇侄这性子确实坦率,倒是难得的!——那本王就直问了?”
荣王自话时吟没有理会,淡然的瞟了他眼,无声的轻叹了口气,将手上把玩的茶杯摆回了桌上,就那样正眼瞧着荣王,等着他的话。
荣王则因为他这么一瞧,有些心虚似的,顿了顿,瞧了两眼时吟的脸色,见没什么异样,才挂着微笑继续道。
“听说……吟儿你,有喜欢的人?”
闻言,时吟微敛了丝眸子,盯着荣王没吭声。
荣王忌讳的愣了愣。
“哈哈,有情是好事,有情是好事,像我们这生在帝王家的,生情是最是难得拥有的东西,若是属实,本王第一个支持你!”
荣王说的极其恭维兴致,时吟则始终没什么波动。
他仍旧只是默默的盯着他,什么都不说,只管听,想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荣王微顿着又瞧了两眼无波动的时吟,额角忍不住挂了滴冷汗。
——这什么话都不接的,他要怎么继续话题?
一个人吧啦?
且他什么话都不接,鬼晓得他什么想法?
啧,这厮没情调生冷的人,也忒难对付了。
荣王内心郁闷,细致的瞧了两眼时吟,接着一个人继续话题。
他顿了顿,终换副神色,认真望着时吟,细致的问了句。
“听说你父皇反对你们,是这样吗?因此还设计伤了你心上人?”
“皇叔到底想说什么?”
荣王话音刚落,时吟即接过,不悦的略蹙着眉,显得有几丝不耐烦。
荣王讶异一顿,未来得及搭话。
“本殿喜欢谁,都跟你们没关系!……况且,皇叔应是听闻错了,本殿何时何来心喜之人?”
“……有也不过玩玩罢了!”
听着,荣王彻底讶异的呆了呆,似完全跟不上时吟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