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阳箐的身影刚一动闪半路,忽的,旁边倏地窜出一青影,直接挡扑在了时吟面前。
“扑哧……!”
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清晰的灌入时吟的脑子,脑海顿时一片空白,心口亦蓦然窒息。
——突然闯入眼帘的熟悉身影,时吟急促的伸手去抓了把欲将其拉开的,因受伤身体不听使唤的迟缓,没抓到那奋不顾身挡他面前的人,就那样望着那利刃入腔,他胸口的血顿时溅了他一脸。
他惊恐震惊的瞪着眼望着眼前的人跌冲入自己怀里,然后猝不及防的被其推动,一齐跌入了深谷。
跟着赶来的若尘站在边上,望着突如其来惊险的一幕,仿一时惊震出了灵魂。
他愣是呆站在原地,望着明明刚还在自己身边的古瑟突然身影闪现时吟面前,望着朱阳箐手里的剑就那样从他的后背刺穿了他的身体,一端的剑刃从他胸口的位置贯穿出来。
就那样瞪着眼睛,望着古瑟胸口的血溅了时吟一脸,扑跌入他怀中。
彼此两人飘逸的华缎瞬息相偎裹缠,一深一浅泾渭分明的两道颜色,显得格外耀眼,如于空中铺开的一段逸纱,一起跌飘入了深谷。
骤然的一幕,朱阳箐亦是呆怔了原地。
他木讷的站在悬崖边上,手里伸直的剑还僵在半空,惊瞪着双眼失了神。
剑刃上沾着古瑟的血液,凝聚于剑刃上游动,聚集一团后,粘稠的点点滴滴的滴落了地面,于风中甚是苍凉。
……这小公子不是被封印了记忆么?
怎的……还如此奋不顾身的为他……?
又为何会出现在这地方?
僵在原地的朱阳箐呆怔许,倏地回神时,手上颤抖的一松,剑刃哐当一声掉了地上。
他无措失神的后退了步,显得有几丝慌张无措,或后怕模样。
自己,不想杀他的,他……不是要杀他的!
要是自己阿颜知道了,他恐怕又要……
徒自思绪着,朱阳箐似有几丝精神失控疯狂。
他突捂了把自己的脸,捂脸的手指缓缓岔开,一只眼透过指缝痴痴的盯着那早已无甚身影的悬崖口,半晌。
颤颤巍巍的低自语。
“不,我不想杀他的……不,不是的,我要杀的,不是他……!”
突然受了什么刺激一般,摇着头自语着,四周偷瞄了眼,然后转身,犹豫着痴瞄了眼若尘,后越上旁边的树上,几个跳跃,瞬间消失在了若尘的视野。
望着突然这样的朱阳箐,若尘有些震惊意外。
……自家公子的离开,于他,打击似不小。
倒是小看了这人于他家公子的感情了。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失常!
若尘望着朱阳箐离开的地方失神了许久。
未回神之际,听雨已经带了人马赶了来。
——
扑通……!
坠入悬崖的两人掉入了深谷下的深潭,入水的那一刻溅起一道巨型水花,齐齐沉入了水中。
他们身上的血瞬间于水中飘散开来,如那晕入水中的红墨,染浑了周身大半的水。
……一定是那人喂自己的东西把自己给药傻了,不然自己怎可能在看到眼前人有危险时,毫不犹豫奋不顾身的就替其挡了刀子?!
入水的前一刻古瑟还在自艾着这个,下一刻,耳边砰然一嗡鸣,眼前无数有着颜色的水气泡直往上涌。
他心慌的不过脑子张口吸了口气,入的全是水,入了半口水又赶紧双手捂上闭紧,一口水将嘴撑鼓了起来,使得他脸颊气鼓鼓的,他瞪大眼睛,望着眼前水中被搅起的气泡直往上涌。
嘴角的水撑得他不舒适,试着吐出嘴里的水来,又试图挣扎往上游。
而他面前的时吟却看到他指缝里溢出了血来,丝丝缕缕的飘散在水中,将眼前本变红了的水染得越发的鲜红。
他瞳孔一聚缩,瞪大了眼睛,看他身体直往下沉,一把捞了他乱扑通的手牵去了自己怀中。
一手覆捂了他受伤的胸口,手下瞬息光芒焕发,一股蓝色看得见的灵力浸入了古瑟的胸口。
本欲挣开的古瑟一僵,愣了。
瞪着眼睛惊震的仰望着面前替自己治疗的时吟,一时失神忘记了反应。
失神间,忘记自己的身境,只觉窒息,欲吸口气,结果还是水,又赶紧手捂唇闭了嘴,窒息使得他脸颊憋得通红,那嘴角溢出的血随着无数水气泡直从他嘴边涌出,成串的往水上涌。
看到古瑟窒息难受模样,面前的时吟怔了秒,想都没想倾身去,覆在胸口的手动作未停,缠其腰际的手一紧,将人笼紧了来,低头唇亲覆了他的唇,与他渡了气。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古瑟脑子突然一嗡鸣,瞬息空白。
他瞳孔倏地聚缩,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忘记了换气。
他能听到自己慌张乱跳的心跳声,如乱撞的小鹿,砰砰直跳。
僵硬的怔顿了几秒,他倏地一把推开了时吟,与他拉开了距离。
深吸一口气,结果……
旱鸭子,不会游泳!
时吟望着他在水中手舞足蹈几下后慌双手捂了唇,然后无数气泡从他嘴里冒出,带着血,接着双眼一翻白眼,轻飘飘的浮了水中……
无辜呆愣的时吟心下一惊,慌游过去,也不顾伤势,抱了人便朝水面快速游去,一路游上去,身后即是一道浑浊的血迹,混的是他跟古瑟的血液。
时吟将昏迷的古瑟抱上岸,平躺了地上,轻压几下胸口后,古瑟即吐了口水出来。
只听几声咳嗽后,醒了过来。
他悠悠的睁开眼,望着天空迷惘了几许,缓扭头,视线落在边上半跪蹲他身边浑身湿透垂眸直直盯着他的时吟面上,茫然的打量了片刻。
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倏地翻身爬起来,坐着退挪开了几步距离。
却不慎扯到胸口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了口冷气,喉咙窜涌上来的血呛得他反应手捂唇连续咳嗽了一阵,那血即透过他指缝啪嗒啪嗒的流滴了地上。
而边上欲伸手去扶的时吟则被吓的手僵在半空,愣怔神色,僵愣了许,缓放下了手,就势单屈膝坐了地上,拧着衣裳上的水静然开口。
“你别激动,我,不靠近你……”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抱歉!”
时吟说着,语音越发的低轻,亦满心愧意。
他拧了衫裾的水,无心抖开后放下停了动作,扭头望着呆愣盯着他的古瑟。
“你的伤,我替你先止血,可好?”
试探的温和低问了句,目光落在古瑟因他刚才激动牵扯到微渗了血迹来的胸前伤口位置。
沉深的眼底,藏晕着满眼的心疼。
看到刚才古瑟的反应,时吟他连说话的声音都极小,生怕吓到他。
眼里,亦禁不住的明显有些黯然。
见一皇子说话如此卑微模样,古瑟微愣怔。
他失神中着时吟的视线低头瞄了眼自己的胸口,看着被血染红大半、又被水淡了血迹、现又红印晕开惊心的画面,犹豫了几许,缓抬起头来,望了眼认真盯着他的时吟。
与时吟对视了眼,无由慌张躲开,视线下移落在时吟腹部的位置,顿了许看清后,又将时吟全身的伤痕打量了一遍。
他轻摇了下头,迟疑着缓开口。
“不,不用,你……还是先想办法治你自己的伤吧。”
古瑟视线落在他手臂上新流下来的一道血迹上。
血迹从他袖底流淌出来,沿淌过他手背上的印迹是呈乌黑颜色的。
这分明是中了毒的现象。
古瑟望着那血迹,皱紧了眉头,时吟则淡然的垂下目光,瞟了眼,无动于衷模样,低头从自己腰间摸了个白瓷瓶子出来,从中倒了粒药丸于手心,即仰头干灌吞了腹中。
他一边安静的将两个手指大小的瓷瓶子重搁塞了腰间,一边平静道。
“我的伤没事,只要毒解了,会慢慢自动愈合……”
看着他不慌不忙的神色动作,古瑟大概猜到,他刚才吃的应该是解药。
只是,他没明白,那么重的伤口……所谓慢慢愈合,是现在,还是一段时间后?
以常人的经世思想,他没理解过来。
东西搁好后,时吟就那样直盯盯的望着他,仿他不答应,他便就一直这模样般。
古瑟皱了皱眉头,纳闷的眨巴了下眼睛,半撇开时吟盯着他的目光,犹豫了许。
“你……这伤,真没事?”
还是不放心的问了句。
时吟沉默的望着他,微敛了丝眉目,神色黯然,轻叹了口气。
“今日之事,我是自愿入局,又怎可能真让他们算计死自己?”
他顿了顿,抬起微垂的眼眸,明显略显心疼的目光落在古瑟面上。
“倒是你,无辜牵扯其中,还……受了如此重的伤,我……”
“啊啾……!”
猝不及防,古瑟被冷冽的寒风一吹,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愣是将时吟的话给打断了。
时吟一愣,僵愣了许,忽敛蹙紧了眉头盯着古瑟,视线在他湿透的身上扫量了一遍。
“冒昧了!”
未经古瑟同意,蓦然道了句,突凑近将人抱起便朝树林里走去。
“这里风大,我们先找处洞穴安顿生个火把衣裳烤干了,伤口的事你既不愿,便先忍忍,稍会儿我再给你处理……”
时吟一边解释,一面抱着人往树林走,目光且一直四下找寻打量合适的落脚地。
——好在在水里他给他输了灵力止了血,只要他不大动作扯到伤口,大量出血倒是不会。
如此,古瑟不愿,他也没有勉强。
古瑟呆愣愣的望着时吟,本想挣扎抗拒的,但看时吟心思单纯,一心只在为他伤势考虑,便放弃了。
且他这模样,也只能如此。
更要命的是,因为寒冷,他本能的紧紧挨靠在他温暖的身上,还被寒风刺激的一直喷嚏打不停,实在没有他思考拒绝的理由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