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淼坦白之后，黄校长就像教育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苦口婆心地说：“安老师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自己就是一个老师，你不以身作则，带头带坏学术风气，现在我们的直播还在继续着，网上对学校的评价到时候会一边倒，我们那么多代人经营起来的口碑就毁在你手里了。”
    安淼无地自容，但也在用嘴巴给自己做最后的解释，“我......我也是没有办法的啊！我姐和我姐夫对我不薄，以前我刚来到首府市当老师的时候工资待遇没有现在那么好，是我姐还有我姐夫接济我，让我住在他们家五年的。就凭这份情谊，我是得帮一帮吧？”
    “你居然还反问我？”黄校长现在估计气的不行，“帮忙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帮，你若是真的想帮忙，那就老老实实地帮他完成自己的毕业设计让他能够顺利毕业，而不是选择这种捷径害了别人也害了孩子和自己！我看你不是在报恩，你完全就是在敷衍！”
    黄校长转头对姚寅笙说：“姚同学啊，这件事情，学校过后肯定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的。我了解你的，我骗谁也不敢骗你啊，是不是姚同学？”
    姚寅笙看着黄校长的眼睛，辨别出他确实没有安别的心思，毕业典礼也还是要继续进行的，于是姚寅笙对归奉途的鬼魂商量道：“要不就听校长的？”
    “已成事实，不需要什么解释，我需要的，只要他死！”
    姚寅笙觉得有点伤脑筋了，阻拦别人毕业可不是一件小事。在这种时候，学生跟老师之间存在着不公平甚至没有尊严可言的阶级制度，老师可能会懈怠，可能会利用毕业做借口让你做这个做那个，稍微惹得老师不开心了，心眼小有花心思的老狐狸真的会偷偷使绊子让你毕不了业。这样的新闻实在是太多太多，那些老师为了自己的私欲也好，为了自己的便利也好，变着法儿地来给学生施压，光是看新闻就已经觉得很可恶了，更何况这件事还发生在自己身上。
    归奉途不可能让步，现在大家又都在看自己下一步的行动，姚寅笙抿着唇对归奉途说：“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件事了，你也说了已成事实，但是要他现在就死也确实不合理了一点儿，这样吧，让安老师当着直播间的面儿给你道歉，该有的赔偿后续学校也会给你补上，这样行吗？”
    姚寅笙说话的时候还特显诚意地收回自己的桃木剑，归奉途就算不明白真正的用意也看得出这是在退步。事情跟这个人无关，归奉途也不会完全没有自己的打算，他看了一眼台下，大家现在要么看着手机要么看着台上，都在关心这件事情的进展。归奉途还是退了一步，点头同意了。
    姚寅笙呼出一口气，对着安淼说：“安老师，起来吧，给归同学跪下道歉，这样才能表现你的诚意。”
    安淼对下跪这个要求不能接受，“啊？我......下跪？”
    “啊，不然呢！你害得人家毕业无望，还威胁人家不让他上报领导，你觉得他受不起吗？”
    台上台下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安淼，现场还有一些学生在台下起哄，“跪下道歉！跪下道歉！跪下道歉！”
    安淼没办法，只好走到归奉途面前，也当着大家的面儿慢慢弯曲双膝，终究还是跪下了。
    “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我已经知道错了！我会跟你的家人好好忏悔，我也会辞去现在的工作，我会补偿你的，请你不要杀我！”
    为了保命，安淼说得潸然泪下，还磕了几个响头。姚寅笙看向归奉途，用眼神询问他是否可以了。归奉途带着傲气地哼了一声，化身成一阵风，把体育馆所有门窗都吹开了，体育馆内的大灯也恢复正常，音响又继续放出悠扬婉转的音乐。一切，好像都变回来了。
    舞台上，苏祖鹏的尸体还躺在原地，黄校长临时决定，将剩下的拨穗仪式转移到露天的田径场进行。虽然太阳已经很大了，但为了毕业典礼能够顺利进行下去，学校还是要求大家再忍耐一下。不过露天的田径场比封闭的体育馆要舒服多了，起码还能有一点凉风吹过，体育馆里没开空调根本就是一个大蒸笼，大家的衣服估计已经湿了。
    剩下的拨穗仪式就顺利得多了，也就苦了黄校长，前一秒还目睹了灵异事件，下一秒还要面带微笑地跟学生握手合影。姚寅笙所在的方块比较幸运，抽到了比较靠前上台的顺序，拨了穗就可以自由活动了。姚寅笙穿着学士服跑到学校的小超市给自己买了根雪糕美滋滋地吃起来，早上一根油条加一杯豆浆到现在，姚寅笙是又热又饿，感觉自己能吃下一整头牛。
    跟姚寅笙一起的还有其他四名舍友，欧阳雪和阿钰童从外地赶过来，现在属于她们的毕业典礼结束了，她们正穿着学士服到处拍照呢。合照自然是免不了的，姚寅笙也觉得应该给自己最后一点学生生涯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所以跟着大家在学校里走走停停，拍了又拍。
    路过学校图书馆的人工湖时，姚寅笙看到好多人围在旁边看热闹，几个穿着保安服的人在最里面忙碌着。大家都走上前先要看怎么了，只看到一个穿着红黄色学士服的人面朝下躺在水里一动不动的。这样的学士服大家都不陌生，跟自己纯黑色的学士服不一样，红黄色学士服是毕业典礼上校领导穿的，这么说这位老师是主席台上的其中一位了。
    学校保安协力把那个人从水里拉上来，姚寅笙听到保安还在抱怨：“哎哟，看上去也就一百来斤的人，怎么跟灌了水的沙袋一样那么沉啊，拉都要拉不上来了。”
    尸体被拉上来一翻面，是安淼，其他人都捂着嘴巴震惊不已，只有姚寅笙摇摇头退出人群在四周寻找，可是归奉途的身影怎么也找不到了。姚寅笙叹了口气，算了，看来这一切都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