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下来已是晚上九点多光景,姚寅笙没开口,就已经被漆局长要求在家里住下来,或许,他还有好多问题要问吧。姚寅笙没有推脱,扛着两座金塔走了一天她也累了,随即让漆局长随便安排一间空房就可以了。洗去一身的疲惫,姚寅笙躺在床上,虽说是客房,但布置得很漂亮,温馨的灯光看得姚寅笙昏昏欲睡,可这时候,漆婕漆妤进来了。用过晚饭牛眼泪的时效也已经过期了,漆局长一家看不到姐妹俩了,只好做暂时的离别,两姐妹去哪里都逃不过姚寅笙的眼睛。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姐妹俩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漆婕漆妤两人对姚寅笙说:“我们想再去找成威仁一次!”
早些时候,见过成威仁,他整个人好像很麻木,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可当姚寅笙出现的时候,姚寅笙相信他看到两座金塔,就已经明白过来了,那个时候,他又活过来了,心虚地让她们离开。可作为当事人及受害人,漆婕有理由跟这个杀害她的凶手再见一面。同样的,漆妤也是这么想的。
姚寅笙想了想便答应了,就像她之前跟漆局长说的那样,漆婕漆妤两只鬼非常省心,没有吵着闹着要杀人,姚寅笙带着她们一路走来,也只是身体上的疲惫,并不是心累。
睡了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的中午,姚寅笙昨天抱着两座金塔走来走去,手臂酸得不行,早上起来的时候肌肉开始酸痛,应该是因为昨天保持同一个姿势太久了。下楼,两个保姆已经把午饭做好了,小婳去学校了,中午会在学校午休不回家。阿民舅舅更忙,五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好像可以不那么忙碌的,但阿民舅舅是首长,坐在这个位置的人是很忙的,只有姚寅笙跟漆局长和他的爱人吃。
漆局长倒也没把姚寅笙当成外人,招呼着姚寅笙坐下,随口问了一句今天有何打算。姚寅笙一边吃一边说:“我今天还是打算去找成威仁一趟,其实昨天在找您之前我就找过他,但是他不让我进门,肯定是看到我手里的金塔了。”
“他应该是心虚了,他家里出事以后他就信这个,还找了不少算命的帮忙看看,可好像没有什么解法,要不然他儿子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姚寅笙同意漆局长的说法,“很有可能。”
“你这次去,可能又会碰壁。”
“那也没办法,还是要去的,这是漆婕的愿望。”
姚寅笙这么说,漆局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问姚寅笙需不需要车子接送,姚寅笙想了想也答应了。成威仁的出租房距离军区家属大院挺远的,打车来回需要不少钱,尽管姚寅笙早已经不缺这几十块的打车钱,但能省就省吧,姚寅笙生来并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
又来到昨天的出租房前,这次的门很明显是关着的,姚寅笙上前敲门,敲了好久都没有人应门。奇怪,难道出去了?还是已经猜到我会来,所以躲起来了?那这家人也太不磊落了吧?
隔壁的出租屋走出来一个人,看样子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厚厚的军大衣,里面却只有一件单薄的老头汗衫,脚上踩一双布鞋,穿的也是很短的四角裤衩儿。那人出来了先朝外面吐了一口痰,然后对姚寅笙说:“你要找人啊?”
“嗯,我找这家人有点事。”
“哦,那你白瞎,他啊,这个点儿不在家。”
“不在家?哪去哪儿了?”
“医院呗,他那倒霉的宝贝儿子从山上摔下来了,现在重度昏迷醒不过来,还在医院的icu躺着呢。这个点儿是医院第一批探望时间,每天这个时候他都会去医院看儿子的。”
“这样啊,那他一般多久会回来吗?要是很快就回来,我就在这里等等他。”
“这个嘛......也说不准,但是他家里还有俩拖油瓶呢,那俩也不是省心的玩意儿,所以我觉得他应该会很快就回来的。不过我只看到过他出门的样子,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也没见过。”
“那我还是在这里等等吧,谢谢你啊。”
那人打了个哈欠回屋了,姚寅笙继续在出租屋门口等待成威仁的出现。漆婕从她包里钻出来跟姚寅笙聊天,还偶尔转头看一眼身后的出租屋,然后无声地摇摇头。过了好一会儿,在秋风中,姚寅笙终于等来了成威仁。
成威仁走路好像喜欢低着头,眼睛只盯着路,好像在看地上有没有钱似的。一直到看到面前的一双鞋,成威仁才抬头了。看到姚寅笙,成威仁的眼睛先是浮现出恐慌,再来却是认命地接受。
“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昨天你离开的时候我就在想,你可能还会回来找我,没想到只过了一天,你就又来了。”
这一次,成威仁并没有表现出驱赶姚寅笙的态度,他好像认命了,决定接受种种现实。他把姚寅笙带进那个叫出租屋的家,“我家里乱,还有点味道,你不要介意啊。”
一栋两层高的小楼,外墙好像用料粗糙不抗风,窗户还破了好几处,成威仁用塑胶袋堵上的。一楼的空间并不大,也就一室一厅一卫外加一段楼梯,仔细听,还能听到楼上传来的,因为病痛折磨而哀嚎的声音。成威仁扶着楼梯扶手艰难地上楼,嘴里说着来了来了。
姚寅笙站在楼梯往上看,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中药味,还混合着些许排泄物的味道,这股味道难以言喻,真不知道上面是怎样的一番场景。最终,姚寅笙决定上去看看,她踩着吱吱响的木台阶往上走,来到二楼,看到上面比下面更差劲。即将脱落的墙体和发霉的角落,最主要的是这里没有隔间,只放了两张床,上面躺着两个老人,一个双目紧闭张着嘴,另一个能睁着一只眼,但是好像说不出话,喉咙一直发出呼噜噜拉风箱一样的声音。
成威仁在两张床之间缓慢移动,等他忙完了才发现姚寅笙已经跟上来了,惨然地苦笑,“你也是做那种的人吧?你是带着她,来索我的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