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寅笙好像从这个女孩身上发现了不一样的情绪,她浅浅笑道:“那你不想再见爷爷一眼吗?”
“不想!”女孩回答得很干脆,“我一点都不想!”可是女孩的脸上全是失落的表情。
姚寅笙见状只好望着天空说:“是吗?可我怎么看着你要哭了?”
女孩赶紧用衣袖抹了一下脸,动作非常粗鲁,她气冲冲地对姚寅笙说:“不想就是不想!爷爷是个骗子,是个大骗子,我才不想见到他呢!”
“哦?大骗子?他骗你什么了?我能看得见他,要是他真的骗了你,你跟我说,我等下帮你说说他。”
“爷爷说过,要看着我长大,等我考大学他还要送我去学校。可是爷爷已经不在了,他骗人,我明明还有两年才考大学的,他骗人!”
女孩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哗啦啦地流下来,姚寅笙递给女孩纸巾然后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的遗憾我想也是爷爷的遗憾。”
“他老是喝酒,白天喝晚上也喝,我爸和小姑讲了好多次都不听,后来我也说他,他总是笑眯眯答应,转头等我们回家了又开始喝。我讨厌喝酒的人,我讨厌这样的爷爷,所以我不想见他,即便我真的能看到他我也不想见他,他说话不算话好多次了,我不喜欢这样。”
屋内的动静好像变小了,孟谦元手里还拿着皱巴巴的纸巾来到阳台:“小玟,过来,要送爷爷走了。”
“我不......”小玟还在闹脾气,好像坚决了坚决不服从孟谦元任何一句话。
孟谦元有些难堪,他无助地看了姚寅笙一眼,姚寅笙点点头便从包里拿出最后一瓶牛眼泪:“不想去就算了,这个给你,一会儿我们要带着你爷爷下楼了,你不想跟着我们也不勉强,你要是想看爷爷最后一眼,你就把这瓶东西擦到自己的眼皮上,你会看到爷爷的。”
小玟没有动静,姚寅笙也就把牛眼泪放到她身旁,然后转身跟孟谦元走了。
“话都说完了?”
“说完了,而且老徐师傅也说现在是时候送走了,我爸这次也终于没闹别扭了。”
来到客厅,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老徐手里擎着三炷香站在最前面,他身后便是孟谦元、孟维元和何梦泽的位置。看到姚寅笙,老徐冲姚寅笙扬了一下下巴:“正好你没事做,一会儿跟着在路上撒点纸钱吧。”
姚寅笙拍着自己的挎包:“纸钱管够,你就放心吧。”
老徐清了清嗓:“亡魂上路,生人回避!”
每走一段阶梯老徐就要用香烛拜一拜,五楼让他们足足走了五分钟。可能是刚才老徐那一嗓子让楼下的人听到了,在楼下乘凉的老人和小孩都躲得远远的。可是单纯躲到一旁还是不太行,毕竟一会儿黑白无常还要现身呢,这些老人小孩身体不好容易出事情,于是姚寅笙抓起一把黄色纸钱扔到空中,也像老徐一样来了一句:“亡魂上路,生人回避!”
老妇人都带着孩子躲进家里,只有一些自认为身体强壮的老大爷还躲在树后面没有挪窝。姚寅笙看到也没办法说什么,只是希望待会儿不要吓到这些老人。
来到宿舍大门口,老徐停下来,从孟谦元手里接过一只安静如钟的大公鸡,三炷香燃尽扔到一边拿起菜刀朝鸡冠劈下去,一声鸡鸣后伴随的是鲜血。
“好了,接下来看你的了!”
姚寅笙从孟维元手里接过铁盆,把纸钱一股脑丢进去,再用打火机点燃,随后就唤来黑白无常了。看到天边堆积的云,姚寅笙就提醒孟家人:“差不多了,现在跪下,一会儿你们要说什么应该明白吧?”
三人点头,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只有少数人躲在树后面偷看,一咬牙还是弯下膝盖跪下了。
“爸,你就放心的走吧,我们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妈,好好生活的。”
黑白无常现身,跟姚寅笙交换了一下眼神就给孟爷爷套上锁链,“老爷子,我们上路了啊。”
“诶......好......”
孟爷爷再回头看了跪在地上的三人一眼,“前段时间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走了。”
孟谦元和孟维元作为儿子都泪流满面,身为女婿的何梦泽也是努力眨眼。一个倔强的声音从远方传来:“爷爷你是个大骗子,但是我很想你,你要好好保重,下辈子重生了一定还要认得我。”
远远看去,小玟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呼喊,说完这句话好像用尽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肩膀一沉,小玟抬手擦起了眼泪。孟爷爷自然看不得孙女哭泣,但为了不让儿孙们担心,他诶了一声对阳台上的小玟说:“玟玟,你放心,爷爷肯定会记得你的,你要好好读书,考上理想的大学。”
最后的道别也结束了,在大家的注视下,孟爷爷跟黑白无常消失在马路对面,一切都在下一秒恢复如常,路上的行人看到跪在地上的三个人很是好奇,纷纷驻足几秒。老徐让三个人站起来,“行了,老爷子已经安全送走了,你们放心,有阴差大人跟着,即便路上遇到孤魂野鬼也不怕。”
三人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孟谦元问:“现在结束了吗?我们还需要做什么吗?”
姚寅笙还没开口,老徐就大言不惭地拍拍自己的肚子:“哎呀,这累了老半天我也就几口茶水下肚,现在肚子已经空空如也了。”
孟家兄弟立刻反应过来,拉着老徐去吃饭,当然姚寅笙也没有落下,一群人来到一家装修古典的餐馆,点了不少河鲜。何梦泽离开一小会儿,孟谦元让他回去把老婆孩子还有老妈接过来,困扰了孟家好久的事总算有了着落,应该让全家人都开心一下。
用过晚饭孟家人也给姚寅笙和老徐一笔不小的酬劳,姚寅笙得了两万,老徐得了五万。姚寅笙没觉得不平衡,自己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用点血,老徐可是实打实在席子上唱了几个小时的,这笔钱他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