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糖注意到薄夜的眼神，撇撇嘴。
    “干嘛？我怎么感觉你这个眼神不太对，你在想什么？”
    看沈糖哼哼唧唧的样子，薄夜无奈地笑了笑。
    “我眼神哪里不对？”
    “嗯，感觉记在心里偷偷骂我。”
    沈糖盯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
    薄夜顿时感觉到一阵无奈，伸手捏了捏沈糖的脸。
    “那好吧，你要把之前的事情告诉我吗？毕竟，我可是会因为你没有告诉我到底是不是顾珩做的而胡思乱想的人啊。”
    听到薄夜这样说，沈糖白了他一眼。
    “薄老板，你现在这个样子一点都不真诚，真诚两个字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薄夜闻言失笑，“不真诚吗？我以为我这个样子已经很真诚了啊。”
    “并没有，一看就知道你就是故意配合我。你知道或者不知道影响都不大，我知道你一定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沈……”
    薄夜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沈糖说的话。
    “顾珩说得对，你盯着莫老板那么多年了，怎么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我早就该发现的，从莫老板出现你就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这次不管如何你都不会让莫老板离开这里，他都要为自己之前的行为付出代价。这一点我早就应该想到的，这样的你怎么可能一点应对方法都没有。就算是今天是莫老板做的事情，你也会有自己的应对方案。”
    沈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薄夜。
    “薄老板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任由别人欺负自己的人，你早就做好准备了吧。”
    薄夜眉头皱了起来，虽然对莫老板的事情，他确实早就有筹谋。但这些年事情很多，就算是他一直盯着莫老板也不会把自己的精力全都放在莫老板身上。
    他又不是神仙真的不需要休息，百毒不侵。他只是一个人，一个肉体凡胎。
    想到这里，薄夜不禁对顾珩多嘴感到烦躁，心里暗暗想着等一会儿就出去和手下的人说给他找点事情做。
    沈糖还不知道薄夜的想法，只是看到薄夜一直不说话眼神中夹杂着些许担忧。
    “薄老板，你……”
    沈糖刚开口就被薄夜打断了。
    “我没什么事情，沈糖你不用担心。但顾先生说的事情还是有待商榷的。这些年我要做的事情很多，就算是我一直盯着莫老板也会有很多事情是我没有时间去做的。而且今天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莫老板做的我也只能接受，除了这个选择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薄夜看着沈糖，目光坦然。
    他有些时候也会因为自己的脆弱暴露在沈糖面前而感到羞愧，但这种情绪并不会占大多数，薄夜在沈糖面前更多还是坦然。
    沈糖是他的爱人，而且他们是平等的，把这些话又有什么不能说的。他可以保护沈糖，沈糖也会保护他。
    他和沈糖之间从来不会存在附庸关系，他们一直都是平等的。
    沈糖看着薄夜愣了好一会儿才角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手感很好，薄夜的脸很软也还算是光滑，摸起来会有些粗糙。
    “知道了，”沈糖声音放得很轻，“是啊，你也只是一个人。一个肉体凡胎。”
    薄夜看着沈糖刚想说什么就感受到沈糖情绪的不对劲，沈糖看向他的眼神变了，眼神中又多了他看不懂的情绪还有那缕熟悉的哀伤。
    薄夜心一紧抓住了沈糖的手，沈糖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薄夜会突然抓住自己的手。
    “沈糖。”薄夜看着沈糖，眼神中满是担忧。
    沈糖冷不防被薄夜的眼神烫了一下，下意识想去躲，薄夜太了解她了，她真的不想再让薄夜读出自己的情绪了，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如果薄夜最终意识到那一切，沈糖不知道薄夜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但沈糖会感觉到窒息，那种窒息感太强烈了。
    沈糖曾经想过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会是什么感受。
    如果知道前路必死，自己还有力气走下去吗？
    沈糖那个时候发现自己是悲观的，或者说沈糖其实一直都是悲观的。她并不是一个乐观主义者，只是她习惯乐观，习惯伪装。
    在薄夜面前她可以做自己，这个自己没有伪装过。可这和她的本性是相背的，这是因为什么，因为沈糖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她想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而且这个世界上从没有绝对，谁说一个人悲观占有的层面多，那就是一个完全悲观的人了，人从来都是多面的。
    沈糖的躲闪让薄夜更加心焦，慌不择路地捏住沈糖的下巴强迫沈糖看着自己。
    下巴上的手力气很大，沈糖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转头看向薄夜，对上薄夜的眼睛。
    “沈糖，你眼中那些我看不懂的情绪到底是什么？”
    薄夜皱着眉头，眼神中满是焦急。
    沈糖刚想说没什么就发现薄夜的眼中隐约有了晶莹的泪花。
    沈糖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刚才想说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
    以往薄夜的眼泪会让沈糖心软，心疼。可今天沈糖除了这些情绪还有了心酸的情绪。
    沈糖看着他，顿时觉得无比心酸。
    早在和薄夜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就说过互相不会欺骗，那个时候沈糖的想法很单纯，就想和薄夜在未知的时间内好好在一起。
    可后来发生了太多事情，沈糖已经没有办法坐到完全的透明，更多事情横在她和薄夜之间。
    “别问了。”
    沈糖沙哑着声音，别开了视线不去看薄夜。
    “沈糖！”
    薄夜声音变得急切，他想知道他真的太想知道了。他知道沈糖这段时间情绪的变化一定是因为这个她不肯说出口的原因。
    薄夜之前忍了太久，他现在不想忍了，他想知道沈糖到底在想什么，到底因为什么才会这样。
    可薄夜注定失望，因为沈糖不会说这件事。
    只是想想那些事情沈糖就觉得绝望，她不会说出去。
    而且沈糖知道天道也不会让她说出去，再者这个世界上还是不要有那么多bug的好，这个世界对于从小生长在这里的人来说就是家园。不是小说，更不是其他的什么。
    沈糖想到这里，伸手揽住薄夜的脖颈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蹭了蹭带着些撒娇的语气。
    “我没事的，你别担心我了也不要好奇了好不好？你就当我这段时间累着了，最近真的发生了好多事情。而且顾珩和叶浅那边……”
    沈糖故意停顿叹了一口气装作自己很头疼的样子。
    薄夜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正好对上沈糖刚刚抬起头露出的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眼神清澈，看起来无辜极了。
    但了解沈糖如薄夜怎么会不知道沈糖这是装出来的，沈糖就是想要隐瞒自己，她为什么会流露出那种眼神，她还是不准备说。
    看着沈糖眨巴着眼睛无辜的样子，薄夜最终还是妥协了，叹了一口气把沈糖抱紧。
    “好。”
    沈糖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薄夜的声音。
    “顾珩和叶浅那边怎么了？这个样子不像是因为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关系烦恼啊。”
    沈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
    我就说太了解不好吧。你看看这就直接说出来了，真的好烦哦。
    沈糖心里想着，暗暗的撇撇嘴。
    薄夜注意到沈糖的小动作笑着捏住她的脸。
    “在想什么？”
    “哎呦！”
    脸猝不及防被捏住沈糖发出一声哀鸣。
    这一声没让沈糖怎么，倒是把薄夜吓了一跳连忙松开仔细检查沈糖的脸。
    “捏疼了？我用力气用大了是吗？没事吧，我给你揉揉。”
    沈糖看着薄夜认真的样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薄夜听到沈糖的笑声愣了一下随即松了一口气。
    “不疼？”
    沈糖点点头，“不疼，刚才那样是因为被你吓到了，不疼的。你别担心。”
    薄夜叹了口气把沈糖抱紧，“不疼就好，对不起吓到你了。”
    沈糖被他抱着顺势埋进他怀里，“好了，哪有那么娇气，不用这样。真的没什么事情。”
    薄夜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抱着沈糖，沈糖这才感觉到不对劲，抱紧薄夜的腰，让自己的温度传递过去。
    “薄老板你想到什么了？”
    薄夜没有回答只是把沈糖抱得更紧了一些。
    沈糖也不再问就安安静静地被薄夜抱着，缩在他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糖感觉自己都要睡着了，耳边才传来薄夜的声音，很轻很轻。
    “沈糖，其实那天我母亲看到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可以看到她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眼神中的惊讶和无措，但很快那些情绪都被笑意取代。她对着我笑，好像哭了。下着雨我分不清。”
    薄夜的声音很轻很轻，沈糖刚才的瞌睡虫全都没了，心一抽一抽地疼着。
    他真的心疼，心疼薄夜。很心疼，很心疼。
    或许你想说这个世界上比薄夜还可怜的人多了去了，但那些人都和沈糖没有关系，沈糖在心疼自己的爱人。
    就像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沈糖会逐渐变得麻木但不会心疼。可这些事是发生在自己异世界的爱人身上，在这个世界他的苦难有了背书，好像只要是符合这个世界的剧本那你就可以去做，每次想到这里，她的心不可控制的疼。
    最可悲的事情大概就在于你以为自己l拼尽了全力，但最后迎接你的可能就是一段冷冰冰的文字，也因为这段文字你的一生都被涵盖其中直到你死亡。
    在小说中除了那些主要人物，其他配角都是提都提不到的人。
    沈糖的眼泪无声滑落，把头埋得更深。
    原本沈糖一直都没有说话，薄夜以为沈糖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也是因为自己说得太突然了。
    可当他感受到胸前的湿润，他瞬间就明白了，沈糖哭了。
    薄夜有些手忙脚乱想要哄沈糖，可沈糖连头都不愿意抬起来。
    “乖，不哭了。好不好？这样明天醒了会很难受的，不哭了好不好？我不说了，没什么大事的。那天就是下雨下得太大了，也许我就是没有记清楚，完全没有记清楚。你不要哭啊。”
    薄夜是那样的手足无措，他轻声哄着沈糖什么都说了，可沈糖就像是被人设定了程序一样，需要一直等到那个正确的按钮才会回来。
    沈糖无动于衷甚至把头埋得更深了。
    薄夜没有办法只能一直哄着沈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糖才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
    薄夜怜惜地给沈糖擦脸上的泪。
    “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糖摇头。
    “那就好。”
    薄夜的心情顿时放松了很多。
    “快点睡吧。很晚了。”
    “薄老板……”
    “好了，”薄夜语气难得强硬，“睡吧。”
    沈糖看着薄夜，看着他的变化。
    沉默许久沈糖最后还是决定不再问这些事情
    因为薄夜不想说了，沈糖也就不问了。
    沈糖靠进薄夜怀里笑了笑嘴里还嘟囔着顾珩的事情还说会很忙。
    薄夜一直看着沈糖，看到沈糖慢慢睡着了，薄夜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就这样抱着沈糖过了一会儿等到沈糖睡熟了，薄夜才把沈糖放下，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一出卧室门，薄夜直接去了阳台，站在阳台看着外面一望无际的黑夜。
    薄夜点燃了一根烟，烟燃烧的地方为一大片黑色增添了一抹红色。随着烟雾的升起整个空间显得更加静谧。
    叶澈刚好出来拿点东西，一出门没走几步就看到薄夜一个人站在阳台，而且还有红色的东西。
    叶澈不知道薄夜发生了什么事情，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顾珩的离开薄夜是知道的，听声音就能听出来远近，就在薄夜还在想顾珩又回来做什么时，顾珩直接给出了答案。
    他端着茶桌到了薄夜身边，薄夜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叶澈倒也不在乎这些年可不就是经常被他忽略，已经习惯了。
    叶澈就在一旁不紧不慢地烹茶，一点都不被薄夜的话影响。
    薄夜也不管他继续看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