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糖听到这里眉头直接皱了起来，她不是很想听到薄卿的名字。
    就算是沈糖在来之前就明白自己这次来就是为了处理和薄卿有关的事情。可知道和面对永远都是两件事。
    每次想到薄卿的身份是薄夜的父亲，而且这个人势力强大，沈糖就会感觉一阵头疼。
    这个人实在是太难处理了，方安和沈安这样的人都只是他手下寻常做事的人。但方安背后的方家怎么说也算是一方小势力了。
    这样的人也只是手段罢了，沈糖不知道薄卿手里还有多少牌更不要说底牌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沈糖的心里更多的是担忧。
    不仅是因为实力上的未知，还有薄卿的身份。
    如果真的查出来这一切都和薄卿有关系，从一开始针对薄夜的就是薄卿，那这件事情对薄夜来说或许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沈糖能够感觉到薄夜对于薄卿的事情一直都是有预知的，但沈糖不知道这种预知有多少。
    叶泊这些年都没有告诉薄卿他的母亲到底因为什么而死，也是因为害怕薄夜接受不了。
    每次想到这些事情沈糖就感觉千头万绪全都缠绕在一起，整个人都烦躁起来。
    方安和沈安显然也注意到沈糖的情绪不对，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说话无异于往枪口上撞，方安和沈安都不是傻子。不会不明白沈糖心里的顾虑。
    这些事情全都摆在桌面上，根本避无可避。
    沈糖深吸一口气，看向两个人。
    “好了，这些我知道了，说说沉肆跟踪你们是为了什么吧？“
    方安和沈安对视一眼，沈安看向沈糖开口。
    “少夫人，沉肆和老爷应该已经怀疑我和方安了。在之前的一些事情上，我们两个人都选择帮你。少夫人，你应该清楚老爷这个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沈糖挑眉，“按照薄卿的性子难道不是应该把你们两个人直接铲除吗？我们还要耗费时间跟踪你们两个。”
    方安白了沈糖一眼，“沈小姐你是不是故意的。我不相信你不知道原因。谁不知道老爷现在对你很看重，我们两个人都和你有关系。比起把我们两个人直接做掉还是把我们当做诱饵来钓你更值得。”
    沈糖轻笑一声，“这一点我确实没有想到呐。”
    方安冷哼一声，她可没看出来沈糖哪里没有想到，明明眼角眉梢都带着笑。这种表情说没有想到的话谁都不相信吧。
    沈安看着沈糖眼神中划过无奈。
    “沈小姐这个时候就不要逗我们两个了，你这个表情一看就不像没有想到。你知道的，老爷现在对你有很大的兴趣，如非必要他是不会和你撕破脸的。但对你感兴趣并不代表所有事情都会按照你想的来，你很清楚他想要的是掌控你。就像之前很多年对少爷一样。”
    沈安说到薄夜顿住了，犹豫片刻继续说。
    “老爷这些年对少爷都在驯化。他想让少爷成为他手中的傀儡，我想这一点少夫人已经猜到了吧。我也好，方安也好。我们两个人和少爷，少夫人第一次见面都是对立关系。”
    沈糖皱起眉头，仔细回忆确实这样。
    沈安第一次出现是在c市对薄夜进行暗杀，至于方安可以说把针对薄夜，针对薄氏这几个字打在脸上了，生怕别人看不到。
    沈糖的目光落在方安身上，“方小姐你当时也是因为薄先生所以才针对薄老板吗？”
    方安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沈糖没有问过她，这还是第一次。
    沈糖的眼神一直落在方安身上，方安抬头就会对上沈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不得不说沈糖的眼神很有压迫感，方安每次触及到沈糖的眼神她都会紧张。尤其是这种时候，沈糖问她的事情的时候，她整个人都会不由自主紧张起来。
    “是。”
    方安没有隐瞒但在回答之后还是顿了一下。
    沈糖闻言无奈地笑了笑，对于这些事情沈糖的眼神真的会变得无奈，特别的无奈。
    她以前不是没有见过这种父亲，可真的到了自己身边人，这种感觉是不同的。
    切肤之痛往往都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沈小姐，”方安试探性地开口，“我……其实很清楚自己对上薄氏没有什么把握。但可以获得很多利益，就是这种利益会让我铤而走险。我总有自己不得不去做的理由，比如方家。方家的存在和薄老爷有很大的关系，我们不会违背老爷。这一点你现在已经清楚了，所以这种情况下老爷说什么我们都会去做。”
    “在我眼中我们所有人都是少爷的试金石，从一开始我们就是为少爷准备的。但沈安说老爷这样做其实是为了更好地掌控少爷。想让少爷成为自己手中的傀儡。”
    方安表情变得疑惑，她暂时还想不通这些，完全想不通。方家的人都看重利益，可……他们这样做的话……
    方安想到这里突然明白过来，眼神中带着震惊。
    她以前从没有往这个角度想过，从一开始她就陷入那种思维中——薄卿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薄夜成长。
    但她从没想过薄卿做这些事情是为了控制薄夜，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方家还不算大尚且追求利益更不要说薄家了。
    何况，薄卿这个人她接触过也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
    沈糖一直观察着方安的表情，看到方安这样，沈糖笑了笑。
    “看来方小姐转过来了。”
    方安愣了一下随即抬头看向沈糖，愣愣地点点头。
    “嗯，”方安抿唇，“所以……也是为了利益对吗？可……薄总已经很厉害了。他在a市的地位可以说是首屈一指。只有顾氏可以和他制衡。”
    “顾氏比不上薄氏。”
    沈安慢悠悠地补上。
    方安懵了一下，诧异地看向沈安随即反应过来。
    最近顾氏和薄氏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但明眼人都看出来顾氏不如薄氏。
    顾氏也明白这一点，当然大家也都明白。如果顾氏带着你死我活的想法去拼，哪怕是拼不掉薄氏也会让薄氏元气大伤。
    但薄夜和顾珩父亲都不是傻子，这种“一鲸落万物生”的事情他们可不会去做。
    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大家在利益一致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变成朋友。
    “嗯，”方安回神应了一声，“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还要让少爷成为傀儡？”
    “因为这样好掌控，你看这些年大家都知道薄氏不如顾氏。这种观点是谁一直维持的？”
    “当然是薄……”
    方安愣住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太过于单纯。从一开始薄夜和薄卿之间就是互相防备的，薄夜一直想要薄卿的父爱，但这并不代表薄夜会什么事情都顺着薄卿来。
    薄卿需要一个完全趁手，听话的“武器”。如果这个人是自己儿子那就最好了，趁手而且有自己的血液就像是一种在满足一种变态的欲望。哪怕是薄卿死了，他的意志依旧可以在薄夜身上传序。
    方安被自己这个想法惊出一身冷汗，实在是有些吓人了。
    沈糖靠在椅子上，眼睛微眯着。
    “沈小姐，你……也知道薄总和老爷之间一直都有抗衡。”
    沈糖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将目光转向沈安。
    “沈安，你一直都知道这些吧。你这些年都在帮薄先生做什么？杀人？还是别的什么？”
    沈安看着沈糖，没有回答。
    空气一瞬间变得沉默，方安也察觉到不对劲。
    一时间三个人都沉默下来，整个屋子变得十分的寂静。寂静得吓人。
    沈糖也不懂就靠在椅子上半眯着眼睛，她已经有些累了。病还没有好利索，今天本身应该挂水的。
    但她一早就出来了，沈糖都能想到叶澈知道自己出门没有按时挂水生气的样子了。
    但没有办法，她不会不管薄夜的事情。薄夜就是沈糖的诱捕器，只要关于薄夜的事情。沈糖就会乖乖地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沈糖出声打破沉默。
    “不愿意说还是不能说？”
    沈安看着沈糖，这次没有丝毫犹豫。
    “不能说。”
    沈糖意料之中的笑了笑，“你还是不愿意背叛薄先生啊。”
    沈安没有说话也算是默认了。
    方安闻言也有一瞬间的沉默，她……并不忠诚于谁，但她……目前来看也不会背叛薄卿。
    薄卿给她带来的利益要比沈糖带来的大很多。
    如果现在沈糖和薄卿闹掰了，至少在明面上她还是会站在薄卿这边。
    沈糖靠在椅子上，手指随意晃了晃。
    “看来方小姐也是这样想的啊，也是哦。我们都是看利益的人啊。”
    方安沉默，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这个时候好像只能沉默。
    沈糖笑了笑，“可以理解。我们三个人之前可不能算是关系很好。更多的可以说是我们的关系很差。毕竟我和沈先生第一次见面就是你死我活，我还对沈先生起了杀心呐。至于方小姐，方家不就是我搞的吗？”
    沈安和方安因为沈糖的话几乎是一瞬间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沈小姐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你也不用说得那么直白。”
    沈糖看向方安，“这就直白了，和你以前比真的要好很多啊。方小姐以前说话不也是很毒舌吗？怎么到我这里就不可以了？还是说方小姐觉得你可以成为那个特殊，如果你想成为特殊的话，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理由。”
    沈糖笑眯眯的，靠在那里散发着一股懒散的气息。
    不过沈糖心里乱七八糟的，因为她没有想到今天还会在沈安，方安这里出现问题。
    当然沈糖一开始也不对这两个人抱有太大的幻想，这个世界上大多都是因为利益聚在一起。更不要说方安这种本身就是因为利益才在自己身边的人。这种人也会因为利益抛弃你，简直不要太明显。
    至于沈安……
    沈安就是一个莫名其妙改变立场的人，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想去做。如果他不想做了，你也没有立场说什么。
    对于两个从来都没有抱有幻想的人，沈糖看得很开。
    沈糖伸了个懒腰，“都不打算说话了吗？你们今天要和我说的我都知道了。现在你们的态度我也了解了。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糖像个局外人一样问着话，好像这些事情对自己没有什么影响一样。
    方安和沈安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走向，两个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诧异。
    他们以为沈糖至少会生气，但沈糖完全不受影响。这些事情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沈小姐……”
    沈安皱着眉头还想说什么，最后咽了下去。
    方安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话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沈糖见状笑了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好了。既然没事了，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事情要处理。”
    “少夫人你去哪？”
    沈安心一紧立刻站起身拦住沈糖的去路。
    沈糖看着他挑眉，“怎么？不想我走？还有事情要说？”
    “少夫人你去哪？我需要确保你的安全。”
    沈糖笑了笑，“你要确保我的安全？因为什么？因为薄卿还是因为薄老板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
    沈安皱起眉头，盯着沈糖眼神复杂。
    不得不说沈糖的难缠让他再一次体会到了窒息感。
    方安见状赶紧过去，“沈总，你现在可是我的上司。我可不想我的上司今天出了这个门就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样的话不只是老爷，少爷也不会放过我们。我们都活不成。我可不想招惹疯子。”
    沈糖靠在墙壁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两个人。
    “还是担心？怎么那些人还会动手？”
    沈安看着沈糖，“我不确定。但少夫人你要小心。你现在的处境这种事情会越来越多。一不小心就会踏入万丈深渊。”
    沈糖嗤笑一声，“是吗？这个世界说破了不过生与死。如果因为这些事情就畏畏缩缩，我宁愿自己死去。比起憋屈的活着我更愿意轰轰烈烈的死亡。”